林春聽著他激情高亢的話,這種堅定的背叛,是她能懂,卻不能接受的。
她的腦海裏忽然掠過一種念頭。以他這樣的身份,能在祁步軒身邊安全過活,類比之下,我也不是死路一條吧,心裏的恐懼擔憂又略減了幾分,依然抱著三分僥幸,興許,師傅在天之靈,能護我周全呢。
“奴婢的腿好些了,告退了。”
“我送你吧”他扶起林春,絲毫沒有尊卑之別和男女之防,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對個素不相識的洗衣奴如此禮待,“不知為何,方才見到你,有一種故人相逢之感,話有些多了,姑娘見諒。”
“奴婢自己就好。”林春輕輕推開他的手,緩緩躬身“告辭。”
一路上,她都在揣測他的身份,他果然是祁步軒安插在慕容天身邊的細作嗎?他既然無畏背叛的罵名,那做出背叛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想著剛才的一番敘話,林春隱隱覺得他不是個惡毒的小人。
回到浣衣房,已經是午膳時,剛進門,就看到蘇婆子冷眼橫眉的端坐在屋裏。
“送個衣服要這麼久?!”
“外麵太陽好,順道走了走,請姑姑莫怪。”
對於蘇婆子的責問,林春有些不解,想著往日,丫頭們在外間散散步,隻要不走錯了地方,亂了規矩,都是她們許了的。
今日怎的責問起來?
疑惑間,她又仔細看了蘇婆子一眼,見其並無怒火,心下踏實了幾分。
“那****去百福殿都說了些什麼?”
蘇婆子的聲音忽然出奇的平淡,這讓林春大為意外。
隻是,自初次去李嬪的百福殿,已過去十多日,期間又去過兩次,林春不知她問的是哪次。
“不知姑姑說的是哪日?”
“不管哪日”她的語調略高了些,“你且原原本本與我講一遍。”
“姑姑,原本並無特別的談話,也不上心,這哪兒原原本本的講得出來。”
林春確實沒有和李嬪說過什麼出格的話,此番答蘇婆子的問話,也是有些底氣的,隻是不明白她如何要興師動眾的詢問她在百福殿的言行。
蘇婆子對林春的話真假難辨,卻也不願再多費唇舌,淺淺的撫了撫頭上的珠釵,忽地一挑眉,“你若跟我老實說了,也便算了,可要到了李昭儀那裏問話,那是好是歹,你自個兒受著。”
她的話說得簡單明了,語氣平和,麵相卻極其陰沉。自上次崔嬪處死之後,她也跟著心神不定了好久。
這蘇婆子原本是李家的家奴,丈夫早死,無兒無女,李家姐妹進宮後,那蘇婆子也進了宮,當了浣衣房的掌事。
有傳言,蘇婆子替李昭儀辦好了見不得人的差事,才得了她這價值連城的珠子。
浣衣房的丫頭們也不敢輕易提這事兒,畢竟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謀生,誰會自找麻煩,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事兒是悄悄傳開了,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姑姑——”林春故意拖長了音調,“你總不能讓我胡編啊。”
林春頭一回這般撒嬌賣乖的朝她說話,她也是看準了蘇婆子這些日子的變化,不如往常那樣囂張跋扈了。
“丫頭,你自己想好,別到時候連累了我。”
她橫了林春一眼,便起身朝外走,忽又想起了什麼事情,轉身道,“往後別去李嬪那裏送衣服了,換小翠去。”
看著她搖晃豐碩背影,林春越發對李嬪和李昭儀之間的種種心生好奇。蘇婆子的態度讓她如更加肯定李家姐妹之間有文章可做,如果能通過這兩位女人,和祁步軒關聯上,那離報仇也就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