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這是穿越了?!(2 / 3)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二娃強裝著笑臉走到父親的床邊。

“大夫怎麼說?”父親問。

“大夫說你的病沒啥大礙,讓你放心好好調養,過些日子就好了,但是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二娃低著頭說。

“別哄我了。”父親苦笑了一下說。停了一會兒,父親用低沉的語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二娃說:“死我不怕,從參加革命那會兒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那麼多老戰友都在戰場上犧牲了,我能活到今天算是命大。遺憾的是在我死之前,他們強加在我頭上的叛徒、美帝國主義特務這兩頂帽子和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沒有澄清,我心不甘!雖然我相信組織上不會冤枉好人,可是給我澄清問題的那一天我是看不到了。唉!”父親拉著二娃的手說:“娃兒,我死後,總有一天組織上會給我平反昭雪的,到時候你一定到我的墳上去告訴我一聲。”

“爸,你不會死的,你一定會看到給你平反那天的!”二娃抹著眼淚說。

“看不到了。”父親說:“但是我堅信總會有那麼一天的!爸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到時候去我的墳上給我說一聲,我在九泉下也就瞑目了。”

父親指了指床頭跟前的暖水瓶,二娃給父親倒了一杯水,父親喝了一口接著說:“你已經長大了,咱們家的一些事兒也該給你說說了。爸爸雖然是一個革命者,是一個合格的共產黨員,可咱們的世家並不是無產階級,咱家的祖上原是革命的對象。你爺爺曾是咱們老家山東諸城縣的大地主,當時在諸城縣是僅次於吳家老爺的第二號人物。你爺爺和吳老爺都不是惡霸地主,都是開明紳士,兩家的後人都是革命者。”沉默了一會兒,父親說:“很多事兒是你爺爺去世前對我說的,現在我也對你說說。你知道一下就行了。”

父親第一次給二娃講起了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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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七年的冬天,寒冷似乎比往年來的早些。剛交上陰曆冬月,膠東半島已是天寒地凍了。一場大雪把山川、河流、房屋都蓋的嚴嚴實實,刺骨的北風把地上的一切生靈都逼進了深深的洞穴,陰沉沉的天空下,大地一派蕭瑟。小北風在諸城這個膠東半島小縣城的上空肆無忌憚地呼嘯著,發出“嗚嗚”的吼聲。

冬月初四這天,剛過後晌,城裏幾條街上的鋪麵就打烊了。街上除了賣柴火和賣炭的幾個鄉下人以外再沒什麼人。有錢的人圍在火爐旁,邊烤著火邊談生意或談論著什麼學問。沒錢的人就和老婆孩子捂床破被子卷縮在炕頭上,一邊抽著老旱煙,一邊尋思著明日兒怎麼去弄點柴火賣個好價錢。

城西李家大院裏的主人和撲人們好像沒有感覺到天氣的寒冷,盡管小北風把人的臉刮的生疼,但屋裏屋外的喜慶氣氛,似乎把寒冷趕出了這座不算富麗堂皇但建築十分考究的大院兒。你爺爺那天比任何人都高興,因為那天是他兒子,也就是我滿月的日子。

按當地人的習俗,四十掛零的男人得子是大件喜事兒。象往常一樣,那天一大早,你爺爺沒留戀熱乎乎的被窩兒,天不亮就起身了。他先仔細的洗了臉,刮了胡子,又從箱子底下找出平時舍不得穿的那件藏藍色、鑲著純白兔毛領的長衫和那件青呢子繡花馬褂兒穿上,在穿衣境前自我欣賞了一番,覺得自己穿著這身衣裳比往常更精神,更有紳士的派頭。穿戴整齊後就到下廂房王老三睡的屋裏去了。

王老三四十來歲,中等個兒頭,人雖然長的木木區區,可心眼兒卻十分靈活,是個頂精靈的人。在咱家扛活兒已經二十多年了,和你爺爺稱兄道弟,配合的十分默契。他知道,你爺爺今天要大宴賓客,來恭賀的人準把不少,所以雞剛叫兩遍就起身了。他先把客廳的桌椅杌子從上到下擦了個徎亮,又把廳房裏的火爐子生著,想等天亮時再把院落打掃打掃。估摸著這陣子你爺爺還沒起來,自己先抽帒煙歇息會兒,剛坐在炕沿兒上把一撮煙葉兒捏到煙鍋兒裏,你爺爺就進屋了。王老三站起身,看見掌櫃的這一身穿著就笑了,兩顆發黃的大板牙在雪亮的氣燈下越發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