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是很想跟你談談我到底在想什麼,但又怕跟你說。我知道,其實近來你自己心裏頭也是很不開心的,你也有你很大的苦衷。”何以然覺得,女兒的話確講到了自己的實處,便沒有立刻再說什麼,但沉默了一會還是寬慰女兒地說道:
“女兒,爸爸和高原在單位裏的事,也算不了什麼天塌地陷的大事,你不必為我們擔憂,噢。我們都是男人,我們會冷靜、勇敢、堅韌地去麵對一切的。”
“爸爸和高原的事,我也知道點的,我心裏始終在為你們祈願著。”何雨蓮低聲地對著父親說。接著想了想又說道:
“爸爸,我知道,你雖不再問我,但我不講今晚你是絕對睡不好的,我就把我剛才在想的兩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吧。受到高原的指點,我的論文已經完成了,而且獲得巨大的成功,連柯院長都讚不絕口的哪……。”
隨後,何雨蓮向父親詳談了關於論文的署名問題;領導本已宣布自己被推薦為今年東方院年終特殊嘉獎,尤其是成為,將進入有聲望的學院培養一級建築設計師,或者一級建造師的決定人選,而後秦秘書又是怎麼特意關照的那一番情形;以及自己也曾想要踏踏實實,精益求精,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願在這個領域裏拚搏一生,為國家,為民族,貢獻一份有國際性成績的心情和決心,然而,橫在麵前的權力關,金錢關卻叫人不得不心灰意冷……。她,同時還詳談了自己對沙力的心想所望,和對高原的情結所係,深望得到父親的理解與支持……。何以然也具體地向女兒坦陳了近來在公司裏,針對自己與針對高原的種種流言蜚語,和兩人深願投入於創立創新型企業的改革,但做起來又極其之艱難,以及,落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困境及苦惱之中。
在父女倆徑情直遂地交流完各自所處狀況和內在的思想感慨後,何以然說道:
“女兒啊,看來我們父女倆有一個共同點,即是,都很有事業心,同時又落於一種社會弊病給我們帶來的困頓和苦衷。你是在,堅守還是舍棄中難以選擇而徘徊不止。我也是,雖然我在堅持原則上知道要堅定些,但內心並不是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彷徨。在幫助高原怎麼堅持上,老實說,也不是沒有猶豫過,因為事情畢竟太叫人感慨唏噓了!我憑什麼,幾次三番要人家去堅持忍受這種人格上的侮辱?甚至於還是嚴重的人身攻擊呢!說是說為了更快,更好的創建創新型企業,但這要人家本身自願,而不是我去做這個工作,促使他站在我一邊,還硬要他堅持下去。但不促使,我們的事業怎麼辦?哪裏來這樣的人才力量?你也是的呀,雨蓮!然而,在選擇上使我們這也難來那也難,究竟該怎麼辦時,我的認定是:我們這個國家,曆史上受盡了外族的欺淩,民族,也嚐盡了苦難,好不容易進入了今天的,一心一意複興民族的時代,在這樣一個時代中,國家和民族,多麼需要有一批,能為它心憂天下,勇於擔當的兒女;多麼需要有一批,能為它從容淡定,深思遠慮的兒女;多麼需要有一批,能為它剛直不阿,善於奮鬥的兒女;更需要有一批,為了它而堅定信念,一往無前的兒女!別人是否能這樣做我們不去說他,但就讓我們來做,理解這一大時代的兒女吧,雨蓮,你說好麼?!”
“爸爸,我十分理解你的。我明白,你沒有用應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生硬地直接要求我,而是用自己的真情實感來推動我。我會與你一樣的,容許有想法,但非堅持你所講的這些原則不可,盡可能的巋然獨存。”何雨蓮襯著遠處的燈影,麵向著前方輕輕的這樣說道。
“爸爸,芙蓉花都要萎蔫了,但是今天我已經澆過水,還管理了一下。”突然,何雨蓮對父親說道。
“好好好,女兒,多虧了你,芙蓉花就有救了。噢,霽蓮我幾天沒看見她,還不知道今晚能否等到她呢?”何以然非常擔心地問。
“我也沒看見過她,今晚,如等得到她,我想再跟她談談。”
“那好,那好,如我等不到她,還是你來跟她好好談談吧。”
隨著更緊的陣陣風起,兩人深覺有一種蕭蕭瑟瑟之感。
“雨蓮,我們下去吧,今晚這裏太涼了。”
“好。”
何雨蓮輕輕附和父親的話,隨即,兩個影子便一起消融在完全濃黑了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