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達了心中的這一番情感後,江海嶺側過臉來,把言猶未盡的心思,隨著目光,放到了何雨蓮的臉龐上,極親切地直望著她,把要對她說的話轉變為雖無形,卻是極為纏綿的****的視線,想以此去聯結起她對自己的心愛來。當何雨蓮也抬起頭,再次看向這個,顯示,因觸景生情而多愁善感得不得了的人,心裏在想:你以為,對著你,我一定也是這般觸景生情多愁善感的人麼?當兩人目光相互連接起的一刹那,何雨蓮即迅速而堅決地別過臉去,去看那,剛才詩句裏提說到的“西風愁起碧波間”了。
生性情感精細,思慮縝密的江海嶺,自然由此讀懂了何雨蓮對他寒如冰霜的心理距離,他轉念一想,好吧,你不和我呼應,不與我共鳴,那就直奔來意吧,於是說道:
“眼前的並蒂蓮已經花凋莖萎,枝枯葉殘使我有些的傷感,但是你不知道,一見到家裏那幅〈月光下的並蒂蓮〉的畫,我是一樣賞心悅目,一樣激動不已的呀。”
自見麵後,到現在才提及這幅畫!可是這一句話雖輕輕說出,竟使何雨蓮聽來是如雷貫耳。懷著特別的心情,她立刻抬眼去看江海嶺,而且目光,一下變得炯炯有神,並持久得令江海嶺也不由得閃避了一下他的眼神。
“既然你有這幅畫,既然你是叫我來看這幅畫,既然是你要對我說明這幅畫的情況,那就直截了當的告訴我,約我來是怎麼一回事吧,不瞞你說,我已經是很焦急很焦急的了。”何雨蓮是因急切而懇求,甚至為不安而在乞求地說出了自己期待得很久的心情。
“唔唔,那好吧,那你就跟我去看看吧。”也許是早已揣摩透了何雨蓮急不可待的心態,到了這一步,江海嶺才沒有再如剛才那樣的躊躇不語,有意扭扭捏捏的故作姿態來,而是迅速邁步,沿著湖畔的叉開去的一條泥土小路走去,再折入一條鋪滿石子的小道跨步向前。何雨蓮自也緊追不舍,亦步亦趨地急急跟隨著。
撥開遮擋住的一重重的繁枝密葉,將這些枝葉留在了身後,便見,前麵是一片開闊地,以及一座有飛簷的小紅亭即突兀地站立在自己的麵前。繼續跟著江海嶺向小紅亭走去,再踏上多層的台階,最後,踏入了這座小紅亭內。隨即,何雨蓮見到有個肥胖身材的男子,如城隍菩薩似的端坐在石凳上,雙目則緊看著在踏步而上,正進入亭內來的他們倆。走向石凳,但還未靠近石凳,那男子已站立起身來,隻見江海嶺快步走上前,先不知跟那男子輕輕說了兩句什麼話,那男子竟滿麵是笑地衝著何雨蓮來打招呼。
“來,我來介紹一下吧。”江海嶺看了一眼何雨蓮,再麵對那男子說,“這位是東方建築設計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何雨蓮小姐。”繼而再向何雨蓮作介紹,“這位是〈文藝長觀察〉雜誌社的主編,巫沼葦先生。”
啊!!!《文藝長觀察》雜誌社?!!巫沼葦主編?!!一聽到江海嶺的介紹,何雨蓮竟暗暗地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背脊上打了個冷顫,驚愕得眼睛與嘴巴也悄悄地,稍稍張大了一些。於是,在她的腦中立刻出現了自己與何霽蓮,姐妹倆為這本雜誌娛樂至死的性質,及其內容低俗,趣味低級,文字低劣的品質所引起的爭論,而且使姐妹倆相互地排斥又生了分裂,由此,霽蓮還因與自己再也談不下去了而怒氣衝衝地揮手離去的,一幕幕令人很不愉快的情景,一下子竟然都跳出到自己的眼前來……。
“啊——,何小姐長得好漂亮哦!叫人一見就再也忘不了了哦!”
何雨蓮忽聽到那位巫主編在讚美,恭維自己,同時見到一隻厚實的手掌,及粗壯的無名指上一枚像小印章般大的金方戒,已伸到了自己的麵前。對瞪大,並直勾勾地逼視著自己的這付眉眼,再有滿臉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加上對這本雜誌的印象又很惡劣,何雨蓮對巫沼葦是及其厭惡的,但出於禮貌,還是伸出纖纖的手來,但與他隻是指尖上匆匆的輕輕碰一碰就脫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