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著懸掛於豪華正門之上的紫檀木牌匾,我感覺有三條肉眼可見黑線伴隨巨大的汗滴從百會穴冒出滑至額角“好吃樓?”
【果然庸俗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種境界啊】
“他們家的西域美食可是長安一絕,掌勺的大廚都是這家的老板從碎葉請回來的。”
“敢問這老板是?”
“那邊那個。”張風伸手一指。
我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金發碧眼的錦繡胡服麗人,慵懶憑欄,那副把整個上半身的重量都壓在欄杆上半眯著眼睛的樣子活像一隻等人順毛的波斯貓。
波斯貓看向我們,對張風一笑“張,有空今日嗎,小妹妹姓什麼名字啊?”後麵那一句倒是對我說的,可是我早已為此人深厚的語言功力所震驚。
“他能取出‘好吃樓’這麼有水準的名字,還真不容易。”我淡定的看著繼續衝著我們傻笑的波斯貓。
“啊,和那些隻能聽懂漢語卻不會說的胡人相比,算不錯的了。”張風表示可以理解。
顯然跟老板私交不錯的張風,連店裏的夥計都很熟,一句“按老規矩”,我們就被帶到了波斯貓所在的那個二樓靠窗的位置,不一會玉盤杯盞便擺滿了小半桌。
“劍仙?!”安玉箸怪叫一聲“聽夥計說的過,奴家以為是故事,之前,原來真的有。”
安玉箸,波斯貓的漢文名,據說之所以姓安,是因為來自安國,且早年曾被安姓的俠士所搭救,叫“玉箸”則是因為其對筷子的情有獨鍾。
“區區肉體凡胎,豈敢稱仙。承蒙師傅青眼,也隻是個半吊子的修煉者罷了。”我狠狠地咬掉竹簽上的羊肉“還有,‘奴家’是女性才能使用的謙稱,你是男的吧?”
“小夙汐別灰心,什麼修煉管他呢,吃好喝好最重要。”安筷子倒是滿不在乎“得過且過吧。”
正在我再次為安筷子能說出“得過且過”這樣水準的漢語而感到震驚時,張風開口了。
“夙汐小姐,其實在下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還望小姐能夠解惑。”張風同學眉頭很糾結,看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小姐才思敏捷,五年前年尚垂髫便化名解語生已文有所成,《長門淚》情節曲折,感人至深,一經印刷即刻獲得長安所有世家千金的追捧。兩年前小姐再次委托給舅舅的《龍女傳》更是情節詭奇,天馬行空,想前人所不敢想,寫前人所不敢寫,一時間洛陽紙貴。想我長風書局五年前,不過是這長安眾多印書坊中最不起眼的一家,今日卻與小姐‘解語生’的大名一起,聞名天下了。”
“唔。”輕抿一口度數不大的果子酒,示意張風繼續說。
“大唐天下,愛書之人,又有誰人不識解語生,多少姑娘家都把解語生當成了心中的有情人,完美的藍顏知己。”
“噗!咳咳……”安筷子一個沒上來氣,噴了一口茶出來“可是小夙汐明明是個姑娘家嘛。”
“夙汐小姐為何取了男子的筆名呢?”張風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還望小姐解惑。”
“額……夙汐是師父給我取的道號,還是叫我靜蒼吧,我上山前的名字。”沒想到是這麼個問題,為什麼不問問感情生活年收入狀況什麼的八卦呢……“其實沒什麼深意,隻是女子寫書,怕遭人詬病罷了。”
張風聽我如此作答倒有些怔忪“怎麼會?”
“你們大唐不是女性可以入朝為官嗎?”安筷子難得說出沒有語法錯誤的複雜句“我的牌匾可是太平公主寫的呦~”
【太平公主!這牌子也跟欽賜的招牌差不多了!】我震驚的看向安筷子,沒想到這家店也不簡單啊。
“不錯,女子是可以入朝為官的。”張風點點頭“其實女子篆書也是普遍現象,我們書局也承接一些深閨千金聚社的詩集印刷。”
我忽然想起唐朝的謝瑤環官拜‘尚書院司籍’。武則天曾欽命謝瑤環為右台禦史,賜尚方劍,巡按江南(做為‘巡按’代武則天巡查江南)。
我不禁咋舌,真不愧是武皇則天清洗過一次的大唐啊,女權真是空前膨脹。
時值玄宗先天元年壬子
712年,大唐開元盛世的帷幕才剛剛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