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路經過廣場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聆聽那動人的音樂,更別說,專程趕來一睹鋼琴天才風采的人們。

可是,不幸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一輛失控的卡車朝著廣場開過來,驚慌失措的人們紛紛避開卡車開來的方向四處逃竄,隻有閉著眼睛,還陶醉在音樂裏的晨美,沒有注意到這情況的緊急。

“小美!快跑!快跑!”領隊的老師朝著鄺晨美大喊著,再加上卡車緊急按下的刹車聲,鳴響壓過耳膜的承受力,但等她從驚叫聲中完全恍過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在醫院門口猛地刹住車的急救車上麵推下來一個滿臉血跡的少女,耳根扯動的劇痛使她不得不捂住耳朵,全身蜷縮成一團,“疼……媽媽,我疼……耳朵……耳朵……”

“小美,不要怕!”濃稠的血液汩汩的從少女的後腦勺流出來,迅速被關閉的搶救室阻隔了少女痛苦的呻吟。

多希望受傷的那個人是自己,但偏偏這一切無法用“希望”兩個字該改變,婦人焦急的在搶救室門口徘徊著,直到那盞燈暗下來,她懸掛起來的心才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從那之後晨美的聽覺逐漸的下降,直至後來沒有在耳朵裏塞上隱形助聽器根本就聽不見外界的聲音,聽不見聲音的恐懼直接襲擊了她從小到大積累起來的自信心。

寧願從手術室裏走出來之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也不願在緩慢的過程中逐漸失去。

鄺晨美的內心是被搗亂的泥漿,混亂得像是失去了浮萍的死水。任何一種聲響都是諷刺,任何一個動作都是招搖的炫耀,她甚至覺得旗杆上飄動的紅旗發出的聲音,道路上行駛著的車輛發出的刹車聲,以及人與人在一起交談嘴巴一張一合發出的言語笑聲……這一切都是定時炸彈,隻要摘下助聽器,它們就會在她的耳膜旁邊爆炸。

多少次在睡夢中驚醒,那些曾經最喜歡的東西卻都與聲音有關,這更刺痛她敏感的神經,最喜歡彈奏的鋼琴,恨不得消失在視線裏,最喜歡聽的廣播午夜場,恨不得立馬停播。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越不想再出現的,總在視線裏晃動,在耳膜鼓動的發聲板上反複的奏響……

“夠了!夠了!一切都夠了!”晨美緊握著拳頭,把身邊的助聽器扔出了窗外,在一個人的房間裏大聲地宣泄著,可是不管怎麼樣,始終聽不到的還是聲音……就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可是就是那聲音,將小羽毛遠遠的甩出了鄺晨美的回憶,它輕飄飄的身體在空中塵寰飛揚,可就連它都被晨美的傷感所感染,善良如它,雖然是一跟小小的羽毛,但它絕不是普通的雞毛,鴨毛,它是天使翅膀上的一根羽毛,會思考、有內心世界的羽毛,所有的不可能到了它的世界裏,都會幻化成千萬個可能性。

它比任何人都要堅信不能讓一個人徹底的自暴自棄,拋棄自己,拋棄生活!

如果不懂得在逆境中享受陽光的話,至少要有足夠的勇氣站在陽光下!享受,是可能走向幸福生活所要踏出的第一步。

那麼,它必須得想個辦法改變她現在這種自暴自棄的狀態!

時間就這樣過了好幾天,鄺晨美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蹲在角落裏,不去動任何東西,不吃飯,不睡覺,她好像總在認真的思考著什麼問題。可是她也不和任何人交流,仿佛給自己花了一個圈,框在了一個固定的世界裏,誰也進不來,她也出不去。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早起了,小羽毛也不敢放鬆警惕,拖著困倦的身體跟在她的身後飛啊飛,但人類的腳步一邁就是那麼一大步,它根本就跟不上,沒過多久,晨美就走出了它的視線,它隻能讓自己飄得高一些、再高一些,才能將自己的視線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