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司司長宅邸大門緊閉，兵勇們撞開大門後，隻見前院血泊裏倒著四五個小廝，而後院女眷家小慘狀更甚，讓人不忍目睹。但細心的兵勇們查遍整個宅邸，連隱藏在小花園裏的底下密室都搜出來了，卻沒有發現此間女主人——王氏消失了。
消息傳回調查小組，三個官場老油子立刻察覺到此案背後撲麵而來地濃濃寒意。
大理寺卿當即道：“我建議先行稟報陛下，由陛下定奪。三位大人以為如何？”
刑部尚書手上拿著案卷，粗略再次看了一遍兩起案件的情況，在末尾添了一行巡城司司長宅邸的情況後，點頭道：“寺卿大人所言極是，那王氏也需增加人手，以求盡快找到。”
胡上琛仔細查看了現場調查卷宗後，起身道：“胡某這便去調集京都守備，抓緊時間追查王氏。”
季晏仿佛沒有聽到三人說言般，隻半垂著頭，沉默的看著案上黑沉沉的驚堂木。
大理寺卿眉頭微皺，心想這少年好生無禮，他們三位官場前輩當副手，累死累活幫他掙功勞不說，公堂之上他身為主審竟然在眾人討論之時走神，咳嗽了，清清嗓子道：“季大人有補充……”
季晏點頭道：“有。”
大理寺卿收回即將衝口而出的“……的嗎？”二字，勉強咽下去，道：“季大人請講。”
“王氏是在回宅邸的路上消失的，還是在宅邸裏麵消失的？”季晏指著案卷上的現場調，側首問道。
“反正不管如何，王氏總和這兩個案子扯不開關係，等抓到後季大人再問這些細枝末節吧。”大理寺卿眉頭緊鎖道：“難道季大人覺得消失在路上和消失在家裏能有什麼區別？還是季大人覺得裏麵有什麼內情很重要？”
季晏詫異反道：“難道寺卿大人覺得這個不重要？”
大理寺卿側首問道：“那就請季大人說明一下，怎麼個重要法，也好讓我等漲漲見識。”
話意裏帶著淡淡的火藥味，季晏沉著臉道：“王氏要是在回家的路上消失的，大理寺和京都守備師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屍體；但要是在家裏消失的，兩位就是封了京都城，拿篩子篩，也不可能找到王氏。”
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讓刑部尚書極為好奇，問道：“季大人何出此言？”
“若王氏是出了天牢後在回家的路上消失，說明她在進天牢之前就已經被人掉包了，在天牢裏和巡城司司長見麵的是假王氏，用全家性命逼迫巡城司司長自裁，禍水南引。”季晏頓了頓，接著道，“但若王氏是回到家後才消失，則說明巡城司司長和王氏之前便已經和其他勢力勾結，叛變了陛下。王氏進天牢隻是傳達上峰的命令，家眷們也隻是這兩人掩蓋真實身份和真實目的的障眼物，畢竟巡城司司長已經陷入鼓樓街刺殺案裏，王氏及其上峰不得不斷臂自保，所以家眷們的死亡才能夠正常解釋。”
刑部尚書道：“季大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隻是這件事陛下親自過了手，有這些發現還是及時上奏陛下為上。我看不如就由季大人上奏陛下，季大人也正好把自己的見解寫上去，交由陛下聖裁。”
季晏拱手笑道：“各位大人辦事老道，下官還需再多加曆練才是。”
“季大人見解獨特也是我等所不及的地方。”刑部尚書轉過話頭，問道，“聽說季大人現如今身邊跟著的是鎮南侯的親衛？”
季晏羞愧道：“下官也不知得罪了何方歹人，隻好把他們都帶上，還望大人們不要見笑。”
大理寺卿也有些好奇：“據說鎮南侯的親衛各個功夫極高，跨上馬後更是能當做騎兵來用？”
“父親長年在漓江林泉，大人們遠居京都，那些傳聞本就誇張得厲害，在經過千山萬水的以訛傳訛，到大人耳朵裏怕是變得不成樣子了。下官剛到京都的時候還從旁人嘴裏聽說過，家父是個會撒豆成兵身高九尺長得像怒目金剛的怪人模樣，傳聞大都誇張過分，不能作數。倘若親衛真是大人口中說的那般厲害，下官帶著三五個已經綽綽有餘了，何必帶上十幾個，身前身後擁簇著，招搖得活像個混世紈絝。”
胡上琛嘴角扯出個怪異的笑容，目光輕輕掃過季晏，最後停在案卷上。
刑部尚書笑道：“傳聞或有誇大之處，但空穴來風必有淵源，季大人總沒在坊間聽旁人說起過老夫身高九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