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這是我找到這麼多工作以來,取得的最大成功!”李海豹在“求職社”的合租屋裏滿地轉圈,“遊戲要是上市了,準能盈利,我得了提成,就還給我爸爸媽媽爺爺,怎麼樣?剩下的一部分,咱留下來買房!”他無數次得拿出計算器,高興的看著那好幾個“零”。
“張夢妮,多謝你找到了解決的方法,回頭我和林銳好好炫耀炫耀,還有啊,我這公文包,文件夾,U盤,都要好好留著,等到哪一天我成了世界首富,這些可都是文物,用得上!”他明顯就是得意忘形。“找工作就是應該這樣,胸襟百千丈,腳踏在地上,眼光萬裏長,也得有人幫,我就是腳踏實地做出成績來的,典型!”李海豹說著就撥通了林銳的電話。
“林銳?還在送快遞呢。和吳窈窕分手了,失戀了,用工作來彌補創傷啊?工作太忙,要不要來點休閑?無繩蹦極,頸部力量吊環,或者仰臥式火車按摩什麼的?”李海豹得意洋洋,林銳忙著,也沒聽出他話中的炫耀之意,反倒反駁:“我沒有失戀,我隻是又成功的找到一個不投緣的人,這叫成功!”他等著把貨往車上裝,一邊和李海豹鬥嘴。李海豹沒受到表揚,表示很不滿:“你沒聽出來嗎?”林銳很是奇怪:“什麼聽出來啊?你被外星人綁架了?”
李海豹提示:“你沒聽出來這是一個成功人士的聲音嗎?”林銳查著貨單和他抬杠:“哥不是單元樓裏賣保健品的,說不出多少你想聽的好話,忙去了,再見!”李海豹氣堵的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想去找張夢妮說話:“張夢妮!為我慶祝,這盒巧克力送你!……你,你怎麼了?”他看到張夢妮很靜默的坐在牆角,盤腿,溫和的像菩薩,但一點也不高興:“盒子很漂亮,但如果能把你一路上幻想我而死盯著盒子的眼珠子摳下來,就更好了。”貧嘴,但還是不高興。
“為實習名額?什麼要緊的,我不在乎。”李海豹奇怪。
“不是實習名額。”張夢妮低著頭,“我是害怕。”李海豹不明白:“怕什麼?怕孟柴米?”張夢妮搖頭:“不,是擔心你。我從緊張中一下子緩過來,什麼可怕的念頭都出來了。我擔心要是你又失業了,這一次次得打擊你能承受嗎?你還隻是個畢業生,剛剛工作,就這麼不順。”
原來是……擔心我。“放心了,我不僅不會失業,還會把最好的成績給他們看。”李海豹正在得意時,張夢妮搖頭:“不要太過,要注意私德,你上升的時候別人不敢,你掉下有太多人等著踩你,而私德是不能短期彌補的。站得高的人,要學會怎麼才能讓大多數人不嫉妒。”
“啊,大道理,為什麼大家都嫉妒有成就的成功人士呢?為什麼?”李海豹既不解又不滿,張夢妮學著趙遠帆的樣子拍他:“你站在越高的山頂上,下麵的人看到的就越是你的褲襠,而一個裸體的人站在上麵他們反而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看不見是因為他們沒能達到。”
李海豹伸手,把張夢妮拉起來,又拉開陽台上的窗戶:“來,別擔心了,我們爬到那棵梧桐樹上去!秋天了,葉子都是金黃色,我們坐在樹頂那片金子中,一定很漂亮,你敢不敢和我一起爬上去?”張夢妮勉強笑了:“當然行,我小時候可是院子裏男孩的頭頭。”
李海豹爬樹的“技能”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退步,很快就踩這樹瘤子、樹枝,鑽進了樹葉叢中。“來,我拉著你!”李海豹伸手,張夢妮搖頭:“不需要!這樹比我過去爬的那光杆樹容易多了,你看我上去!”果然,她單手向上一攀,足部用力,“噌、噌”幾下也坐到了樹枝上。
“我覺得你就是這點比陸文君好,她總是害羞,矜持,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麼逗她開心,而你不一樣,愛就是愛,笑就是笑,我喜歡你這樣的。”李海豹撥開樹葉,像外一指:“看,所有的梧桐樹葉都金黃金黃的,太美了,也許是我心情好!”張夢妮問:“這是你第一次成功?”
李海豹點頭:“第一次,我覺得我也可以贏過很多有背景的人,贏過很多畢業院校比我好的人,我是頭一次有這種感覺。我現在特害怕別人表揚我,一表揚我就很不安,生怕別人的表揚形容不出我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才華。你第一次受到表揚是什麼時候?”張夢妮抱著樹幹晃著腿:“第一次起好文章標題的時候。高中呢。”李海豹有點不知足:“這麼簡單,要求這麼低,為什麼啊?”
“現在什麼‘標題黨’,風氣都是那時候興起的呀。”張夢妮扒拉著樹葉“嘩嘩”直響,“我讀高中的時候,本來是隻負責寫文,不負責命題的。但是QQ群裏主編告訴我,我們那個板塊的編輯忙去了,讓我起個題目。她還說,標題必須要吸引人,因為那是周末,要是不‘賤’一點沒人看。我當時也不知天高地厚,就用什麼‘嫩模’啊,‘欲望’啊,‘誘惑’那些詞湊了題目,沒想到編輯居然說,很好,說我很懂得網民心理。那頭一次的成功讓我明白了,你要學會妥協,妥協是找工作和做事情最必要的素質。不成功的,是沒有清高的權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