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媚柔本人交心是不可能了,林銳想起找求職社的狐朋狗友之外的人傾訴。他在博物館的辦公大樓內,與同一樓層的幾個大學畢業生處的不錯,當時正有一位名叫程德源的初級文員把鮮肉酥分給他吃:“別提了,昨天和領導吃飯,那菜難吃的,雞蛋番茄湯裏放海帶,害的我去廁所。”林銳調侃之:“去廁所又吃了一頓?”同事搖頭:“別說笑了,現在還難受呢。”
“我和你說一事,你可別笑話我。”林銳開始講他自己的故事,“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前前後後有倆女朋友嗎?”同事諷刺,扳回一城:“都‘前前後後’了一共才倆,你丟人不。”林銳狠咬一口肉酥:“倆就受不了!我喜歡的那個吧,我想找她,但是每一次都說不到一起去,天天都吵架。要和我結婚的那個吧,我又不喜歡,一句話都說不到一起去。過去總覺得,找一個什麼都依著自己的,多好,現在發現完全不是這回事,那叫一個憋屈,日子難過極了。”
程德源也是年輕人,比林銳就大幾個月,聽到這裏頻頻點頭:“太對了,我和你講我的親身經曆吧。我有一舅舅家的表哥,也是在倆女孩中猶豫,後來聽家裏的話,娶了那個什麼都依著自己的。你知道後來怎麼嗎?剛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有麵子,媳婦聽自己的話,在兄弟麵前得瑟,後來我看他不帶媳婦出來了,我有次問他,怎麼了?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林銳好奇:“怎麼說?”程德源回答:“他說,日子難過啊。連想吵架都找不到人。自己說裝修什麼的,媳婦說依你,自己說買車,媳婦說好,自己回來晚了,媳婦就一直等著什麼怨言都沒有,他想解釋一下吧,媳婦開口就說,什麼事情都沒關係。那還叫過日子嗎,對話從來沒有超過三句的,啥話題都討論不起來,想掐幾句吧,看見媳婦那麼依著自己,不忍心。”
林銳開始沉默,程同事繼續說:“他壓力是越來越大,什麼事都不敢做,想起媳婦柔柔順順的望著自己,說沒關係,我都依著你,連出去和朋友喝酒都有負罪感。實在過不下去了,離婚吧?全部的矛頭都指向他,說媳婦這麼好,你憑什麼離婚?他和我傾訴,說表麵上是恩愛夫妻,心裏全是苦水。他現在怕人說他,連父母家都不敢去了,父母拉著媳婦問,他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我為你做主,媳婦一直說他好,他難受。據說現在飯都沒法在家吃了。”
“後來吧,事情慢慢被大家知道了,開始勸他媳婦,但是那姑娘說什麼都不肯離,覺得自己是對他最好的賢妻良母,反倒問別人,自己什麼都依著他,不吵架,難道還有錯?哎喲我的媽呀,不吵架那還叫倆口子?最後本來嶽父嶽母同意說,離吧,一分開才知道,他倆弄來了一份欠款單,說他們結婚的時候,為了買房子,找人借了五十萬,屬於共同債務,我表哥一下子欠了人二十五萬!現在他可苦了,背著房貸,背著車的油錢,還欠人幾十萬。”
程德源語重心長提醒林銳:“千萬別找個什麼都依你的,那是不成熟的男人的想法,一天兩天覺得好,哪能這麼過一輩子啊,又吵又鬧才是好夫妻。順便告訴你,我表哥過去喜歡的那姑娘,兩人沒結成婚,那女孩嫁了別人,都懷了孩子才發現,被騙了,那男的欠了幾十萬的賭債,現在也過得苦死。三個人全毀嘍。你可不要重蹈覆轍,肉酥你吃著,我走了。”
林銳被嚇的不輕,拉著程德源問:“真的呀?”程點頭:“真人真事,我前排圍觀,親身經曆,希望你引以為戒。”林銳說話都帶抖了:“那,那我不會也和他一樣吧?”程搖頭,走開了。館長秘書在外頭通知他:“林銳,今天有一隊學生來博物館參觀,你趕快把紀念品傘清理好了,一個人送一把,一個老師送三把,快點吧。”林銳慌亂答應:“好,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