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你要做官,你的上司是師兄,其他幾個衙門,也多是你的師兄弟,而你的祖師爺,更是身居高位,德高望重,那麼,哪怕是你自己不長進,哪怕不能平步青雲,卻也不必擔心,有人敢刻意打壓你。
恩師王守仁和師叔唐寅,脾氣都很古怪,性情傲的不得了,這樣的人,適合官場嗎?莫說是官場,無論是商場還是工場裏,怕都混不下去。
可又如何,他們痛罵自己的上官,我行我素,從不攀附任何高官,也不湊同僚的熱鬧,現在也不一樣,平步青雲?
院士們,死死盯著吳彥,若不是皇帝在,真要動手了。
吳彥聽到學費二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禁不住道:“陛下……臣……”
他說到此處,突然,弘治皇帝眼睛猛張,他眼眸裏,噴出火來,厲聲道:“夠了!”
吳彥一愣,他沒想到,陛下突然如此勃然大怒。
不等他反應,弘治皇帝手指著他:“給朕滾出去!”
吳彥這才有些害怕了,忙是拜倒:“陛下,臣萬死。”
其他翰林見狀,紛紛愣住了,也紛紛拜倒:“陛下,何故……”
“朕的孫兒,與你區區一個翰林侍學有何幹係?此朕之家事,你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吳彥幾乎要背過氣去。
這話說的……
弘治皇帝背著手,咬牙切齒:“朕的孫兒,朕喜歡的很。方卿家教授他學問,朕也放心,另擇良師,難道擇你這般的人嗎?”
吳彥聽到此處,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這句話,實在誅心啊。
陛下平日的脾氣,出奇的好,卻沒有想到,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眾翰林都嚇了一跳,個個沉默不言。
弘治皇帝冷笑:“孰是孰非,朕心如明鏡,容的了你在此顛倒黑白,滾,都給朕滾出去。”
吳彥臉色蒼白如紙,聽到弘治皇帝口裏隱含出來的殺氣,早已嚇得汗流浹背,他忙是起身:“臣……告辭。”
其他翰林也紛紛灰溜溜的告辭。
弘治皇帝拂袖,看了一眼諸院士:“諸卿,朕乏了,卿等也告退吧。”
張信等人看陛下斥責吳彥,心裏樂開了花,紛紛行禮,告辭。
弘治皇帝最後道:“繼藩,你留下來。”
方繼藩自是站著沒走。
等所有人走了個幹淨。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你今日真是來的巧,到了禦前,就有人來告你狀了。”
方繼藩委屈的道:“陛下,兒臣……兒臣盡心竭力,無一日,不是忠心耿耿,為我大明效勞,為陛下分憂,更為皇孫言傳身教。想不到,他們竟如此侮辱兒臣,兒臣……也是有自尊心的哪,就如貞烈女子,受人侮辱,此時,萬念俱灰,懇請陛下……”
弘治皇帝壓壓手,他很懷疑方繼藩是不是貞烈女子,卻還是溫和的道:“少說這些閑話,多說也是無益,你來,所為何事?”
“陛下,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從兒臣這裏,拿走了許多銀子……”
說到此處,弘治皇帝臉色開始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此事,朕一點都不知道。”
方繼藩誠懇的道:“兒臣自是知道,陛下並不知情,兒臣也不是討賬的,兒臣的意思是,殿下拿著這些銀子,前去研究蒸汽機,而今,已有了一些成效,兒臣懇請陛下過目。”
說著,將袖裏早就預備好的一份關於蒸汽機船的奏報取出來。
一個宦官下了金鑾,接了奏報,送到弘治皇帝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