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轉身就要走。
天家之事,自己不摻和才好。
弘治皇帝道:“既是來了,這麼急著走做什麼,朕還有事要問你。”
方繼藩:“……”
朱厚照卻是喜氣洋洋:“父皇將要出關,兒臣很為父皇高興,而今,四海臣服,這是我大明之幸,也是萬民之幸,更是兒臣之幸。”
蕭敬在旁笑吟吟的梳頭,低聲對弘治皇帝道:“太子殿下說的話真好聽。”
弘治皇帝莞爾一笑:“他呀,永遠沒有正經。”
雖是這樣說,心裏卻是暖嗬嗬的。
這幾日朱厚照的表情不錯,讓他省了不少的心。
這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朱厚照咳嗽一聲,道:“父皇,兒臣清早來,預備了一碗參湯,想著父皇身子不好,今日出關,隻怕疲憊,如此盛典,父皇可不能墜了我大明的威名。這參湯,乃是兒臣親自熬製,昨夜,熬了一宿呢。”
說著,朱厚照大叫道:“劉瑾,來。”
劉瑾早在外頭,端著一個食盒,久候多時,一聽到太子殿下的呼喚,便忙是快步進來,將食盒交給朱厚照。
方繼藩很想取出蛤蟆鏡來,戴在自己的眼睛上,因為此刻,他的手,躲在長袖裏,已是瑟瑟發抖了。
朱厚照親手從食盒裏,取出了參湯,小心翼翼的端在手裏,這參湯還是熱騰騰的,他捧著,上前:“父皇……”
弘治皇帝一愣,看了蕭敬一眼,蕭敬立即道:“陛下,太子殿下真是孝順呀。”
弘治皇帝微笑:“當真是熬了一宿?”
他心裏有點狐疑。
朱厚照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朱厚照道:“父皇,您看兒臣的眼睛。”
果然,弘治皇帝細看,卻見他的眼裏,布滿了血絲。
弘治皇帝一笑,朝蕭敬看了一眼。
蕭敬便上前,要接過參湯,一旁的小宦官,自是取了一個小碟來,按照規矩,是該讓蕭敬來試一試這參湯,才能給陛下喝的。
方繼藩心裏想,糟糕,太子殿下怎麼就想著下藥呢,這下好了,宦官一試,到時直接倒地,破綻便出來了,這家夥,果然不省心啊。
那蕭敬伸著手,朱厚照卻是笑吟吟的道:“且慢著……”
蕭敬一臉戹。
朱厚照冷笑道:“這是本宮獻給父皇的參湯,怎麼,你們還當這裏頭,有毒?哼,真是豈有此理,我和父皇,乃是父子,你們敢懷疑本宮。”
蕭敬嚇了一跳:“不敢。”
朱厚照便又冷笑:“明明你們就是信不過,哼,那本宮喝給你看。”
說著,竟當麵,吹了熱騰騰的參湯,喝了一口,而後,旁若無人的道:“看著了嗎?還要不要試?”
蕭敬忙是碎步後退,忙道:“奴婢萬死。”
弘治皇帝不禁微笑:“好了,這隻是宮裏的規矩而已,你為難蕭伴伴做什麼,取參湯來吧,朕倒是想嚐一嚐,你的手藝。”
朱厚照笑嗬嗬的道:“父皇,兒臣的參湯,滋味可好極了。”
參湯落在弘治皇帝手裏,莫說朱厚照已喝過了,即便是沒有喝過,弘治皇帝也不會有疑心的,弘治皇帝接過了參湯,一飲而盡,喝罷,不禁笑了:“哈哈,你這手藝,可不成,味道怪怪的……”
突然,弘治皇帝下意識的撫額,覺得腦袋有些眩暈,他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了。
臥槽……
這是第幾次上當來著?
朱厚照手插著腰,大笑起來:“父皇啊父皇,兒臣這叫玉石俱焚,這一次,對不住了。”
弘治皇帝大怒,可越是怒極攻心,這藥的發作越厲害,轉瞬之間,便覺得腦袋昏沉,眼皮子抬不起來。
一旁的蕭敬,嚇著了。
方繼藩轉身就想跑。
朱厚照這時道:“老方……”
方繼藩臉色慘然:“跟我沒關係呀。”
朱厚照冷哼:“還說和你沒關係,這裏,你來善後。”
“殿下來善後吧,我想起……”
“不成了。”朱厚照道:“你忘了,方才這藥,本宮也喝過了。”
方繼藩的臉,慘綠慘綠的。
方繼藩不禁道:“太子殿下當真喝了?”
朱厚照道:“這是當然,如若不然,怎麼騙得了父皇?哎呀,本宮頭也昏沉的厲害,現在,本宮總算是將這事,辦成了一大半,接下來,就全部靠你了,反正父皇已是藥翻了,這事,不幹也得幹,呀,本宮頭昏的厲害,老方……你記住……這盟誓之禮,就交給你了,你若是沒辦好,中途出了什麼岔子,或是被人識破,又或者……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困的厲害……”
朱厚照整個人無力,一下子,倒在劉瑾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