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起長春院(2 / 3)

既然官員不準嫖妓,但是沒有說不許找小倌,於是那些在京師當官又因為各種的原由沒有帶家眷的官員,便開始找小倌,致使小倌館遍地開花,比比皆是。

隻這小倌的地位還不如那娼妓,娼妓或有相好的贖了去,還能做個小娘,若是有福氣的再生個一兒半女,也算是終身有靠。

這小倌的下場就淒涼的多,多半活不過三四十歲,過了二十的小倌就沒了用處,隻能幹些雜活,好些的做個師傅,教新來的小倌們些個內裏的花活,勉強吃口飽飯。

也有的被賣到下等的館子裏,被蹂躪致死。就算是攢夠了贖身的銀子出去了,也什麼都做不了,隻是個活死人,混日子罷了。

不知從何時起,長春院最裏邊的四合院裏起了一座二層的小樓,小樓的外麵飛簷鬥拱、雕梁畫棟,掩映在碧樹間很有些意境。白日裏隻聽見絲竹不絕,琴音嫋嫋,到了晚間,便能見到在二樓美人靠上等待客人打扮的和女娘一樣的少年。

二樓正中高懸著一塊泥金黑屏匾的招牌:南風苑。

凡是常來的和不常來的都聽說過這個地方,這裏如今是北京城裏最紅的小倌館,裏麵的小倌個個有絕活,任你是誰,隻要進去了,無不是熏熏然不辨南北,陶陶乎難分西東,竟不知身在何處,家住哪方。沒有說不得的話,更沒有做不得的事。

如今這少月公子所處的便是南風苑,少月即是當日花了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買回來的小倌。那買他之人便是這南風苑的老鴇子少春。

人們皆知這少春原是個當紅的倌人,不知怎麼就贖了自身,還在十年前接收了這奢華的南風苑,竟做了如此之大,皆道是他朝中有人撐腰,因常見有位大人光顧。

***********************************************

此時少月已經換了衣衫,烏黑的青絲散落下來,在頭上隻挑了一綹鬆鬆的綰了個髻,餘下的都披散的肩上。

身上一襲淡青色長衫,腰上隻鬆鬆係了根綴五福絡子做了腰帶。腳蹬一雙青黑色繡了本色花前後翹起的福字鞋。

他雙手抱著琴走了出來,若說剛才的打扮是一支豔麗的玫瑰,現在則是一朵出水的芙蓉。那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亦是讓下邊的人看了癡迷,恨不能摟進了懷裏狠狠的憐愛一番。他微一躬身朝眾人施了禮,便盤坐在備好的墊子上,隻將琴放在膝上,並不用琴桌,即彈奏起來。

“咚”的一聲,全場寂靜,琴聲淙淙,似泣似訴,如嬰兒在母親懷裏撒嬌,轉眼滿地奔跑的歡快,細細碎碎的如母親的叮嚀。

少月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他微微闔眼,那淚珠便滾落了下來,母親……琴音陡轉直上,有不甘,有羞憤,更有無奈,尚有掙紮,漸漸無力卻又執著的行著。

眾人的精神如同經曆了一場搏鬥,心跟著忽上忽下,一個個繃著神經直直的挺著。忽然,如三月春風在心頭拂過,暖洋洋的,讓人心裏熨貼,飄飄然似乘風而行,徜徉在雲端,便欲沉浸在其中不願醒來。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不去,少月微垂了眼瞼,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下麵的人尚沉醉在其中,滿臉陶醉。

少春臉上半掩著一把折扇,臉上似笑非笑,看著癡迷狀的眾人,輕咳了幾聲,使著動靜。

下麵的人剛剛醒神,瞪著迷離的眼睛看著台上,少春忽然將扇子拿開,展顏一笑。

他人本就長的男生女相,兩隻峨眉描畫的飛進鬢角,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抹了嫣紅的粉彩。兩頰撲的桃色腮紅一直淡淡延伸至鬢角。輕點了朱唇,配著大紅的衣衫,竟是豔如桃李。這一笑端的是桃花爛漫媚眼如絲,直直顛倒了眾生,讓這一眾看客在琴音裏失了三魂,又在他的笑容裏去了七魄。

少春的眼中露出一絲譏諷:這幫好色之徒……

許久他才輕咳了一聲,緩聲道:“我家小月的琴音可還入的了各位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