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倒還挺好的……”春英吃吃地笑了,“人家說你們男娃兒是鐵石心腸,你倒還有幾份善心。”
“誰說我們男孩子是鐵石心腸,我們男孩子都是心地最善良不過的,根據書上的描寫,隻有你們女孩子才是心狠手毒的!”
“算了,我們不爭這些了,我認為,確定一個人的心眼兒的好壞,完全不在於性別而關鍵在於品質、情操、精神和為人的風尚,一句話,就是世界觀,你說是嗎?”春英抬起頭來看著懷誌問。
“這就對了,如果按性別就能辨別人的好壞,那還搞什麼一個又一個的運動,幹脆把人按性別分開,規定哪一種性別好,哪一種性別壞就是了,多荒唐啊。”
“哈哈……”二人笑了。他們笑得那麼爽朗,那麼和諧,笑聲回蕩在月夜的上空,彌散在寧靜的四野。
鬆濤停息了,月亮偏西了,露氣也開始降落下來了。唯有這一對初戀的情人,他們還舍不得離開,他們並沒有多少要緊的話說,可又總覺得老是有什麼話沒有說完。雖然他們天天在見麵,可這時他們卻總覺得對方是那麼的新鮮,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誰也不願意馬上離開。
該分手了,他們相視而立著。春英的頭發在飄動,那件合身的寬方格上衣包裹著她那透著青春氣息的身軀,富有彈性的胸脯一起一伏地動著。透過這些,懷誌看到了她內心那顆火紅的、善良的心。他恨不得上前去親吻她一下,哪怕就隻是吻一下對方那件衣服,他也覺得心滿意足。但是他沒有,他以頑強的毅力控製住自己那強烈的感情,他用理智的韁繩緊緊縛住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匹愛情的野馬。他懂得,年輕人的感情是最容易衝動的,而越是在感情衝動的時候,就越是要冷靜,越是要努力控製自己。愛情的野馬隻能永遠讓它在愛情的圈子裏奔馳,而決不能讓它隨便衝破那一道最後的愛情防線。
春英呢?她像是看透了懷誌的心思,而此情此景,她也在極力控製自己的內心,有時,她恨不得懷誌伸出雙手向她撲來,深深地吻一吻她那發熱的臉蛋;有時,她又真怕,她怕他不能控製住自己,而又恰遇自己也不能自主……她有時也怨,怨時間過得太快,而他們卻偏偏又兩情脈脈情意長;她同時又恨,恨兩個人都羞羞答答,把本來非常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很晚了,送客千裏,終有一別,您請回去吧!”懷誌終於開口了。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謝謝了,春英。我總覺得,您將來會是個偉大的作家或者詩人!”
“不論我將來是一個什麼,哪怕就是一個被人鄙棄的清道夫,我也決不會對您……”
“別山盟海誓了吧!這些話是不適合用在我們身上的,好了,咱們走吧!啊!”
“您……”
“別說了,看,明月還在等我們趕路呢!”
他們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感慨萬端,他握住了她的手,她覺得他的手是那樣的有力,那樣的溫暖。他給了她力量,也給了她信心。他深情地說:“但願人長久。”他們一起說:“千裏共嬋娟!”
懷誌背好挎包,又深情地看了看春英,她點點頭,他轉身走了。當他又轉過一個山嘴,再回頭看時,隻見春英還在向他揮手,他也舉起手來揮了兩下,才各自轉身離去。
國慶節快要到了,懷誌、春英他們更加忙碌起來,有時白天累一整天,晚上還要加夜班。但他們從來不知道疲倦,也從未叫過一聲苦和累。
懷誌母親的蛇傷也好多了,家裏又分了些穀子、包穀之類的糧食,農村的氣氛又變得活躍了些起來。懷誌母親那種關心兒子的心情,是人人也可以想到的。為了讓兒子能更好地工作,老人家隨時都囑咐老伴兒:兒子才回來,身子骨一時還沒適應過來,每天參加生產勞動就夠累了,家裏的事情你就不要安排他做了。
“自留地隻有巴掌大的一塊,屋裏又沒啥活路,靠他做啥。
隻要他工作積極,人安然、沒病沒痛的,我就放心了。我們這把老骨頭,多做點有啥來頭!”老頭子一邊抽煙一邊說。煙霧在屋裏升騰著,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旱煙味兒。這幾天來,由於生活稍稍有了些好轉,懷誌父親的水腫病好了些,母親的哮喘病也沒有以前厲害了。
懷誌母親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牽上大水牛,背上草背篼出坡去,割完一背草,衣裳褲子就被露水和汗水浸透了,便又急急忙忙地回家做早飯。隔三差五飯煮遲了,母親生怕兒子著急吃不飽,就會先用盆子給兒子冷上兩碗,有時還拿著個扇子給兒子把飯扇涼。看著兒子吃飯,母親就會隨便問起兒子一些近來的情況。兒子本來是十分感激母親的關懷的,但有時事情多了,或是在外麵遇上了不順心的事,就不免有些不耐煩起來。
老人家很理解兒子,她根本不去計較,要麼提上豬食桶去喂豬,要麼找個借口添牛草去了。冬天,兒子有時回來晚了,老母親又怕兒子吃了冷飯會生病,就把飯熱在鍋裏,怕兒子口渴,暖水瓶裏從來也沒離過開水。隻要兒子一攏屋,老母親就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