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歸了去
明月淡了白
我還立在這霜夜
看馬燈一盞盞過
星,一顆顆
隱入晨靄
從錦靨如花,到容顏枯敗
我不悲泣,不說永恒
不談到亙古
不提及來世
離別。遺忘。於我,都是虛詞
隻因你輕喚過一聲
等,我會回來
穀殼子,女,本名文藝。1976年生,土家族,湖北宜昌人,現居珠海。1992年發表散文處女作,1994年發表詩歌處女作,1999年輟筆。2008新浪開博,重新拾筆寫詩。作品散見天涯詩會、後漢詩、突圍詩社、綠風等詩歌論壇。現為後漢詩社“詩現場”版主,新浪“中國網絡詩歌佳作評賞圈”管理員,突圍詩社正式成員。
(第二十六節)北方,鄉間事物(組詩)
王占斌(山西)
歌謠馬蓮
馬蓮開花二十一,孩子們在跳皮筋兒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村莊搖搖晃晃
馬蓮在羊腸小路上,開的細碎艱難
像姥姥腳下的那一對三寸蓮花
原始的再也不能放大
少雨的夏天來的真早,早過了井口的
轆轤。遠處的山梁上嗩呐吹響
又一串甩著烏黑辮子的馬蓮
含著羞澀,行將進入洞房
馬蓮開花二十一,孩子們還在跳皮筋兒
而日子如同溝底枯幹的河床
一不小心,就掉進了皸裂的紋裏
馬蓮啊,如水的年輪一去不回
夏日馬蓮
夏日的馬蓮,長在村莊
長在高原踩得瓷實的胸膛,那黃土緞子上
起伏的灼熱翡翠,散碎成一個模樣
最真實的馬蓮,沿著馬蹄一路開放
在與太陽花對接的目光中
一路直起腰身,這是青黃相接的九月
懷裏深藏著經年累月溫暖的寂寞
馬蓮,是怎樣的煎熬讓你沉默不語
花開的時候,連露珠也發黃了
夏日馬蓮,那黃土緞子上散碎的翡翠
為什麼總把心事,埋進鐮刀的刃裏
你為什麼總是,總是一言不發?
三十三棵蕎麥九十九道棱
三十三顆蕎麥是我蟄伏在村莊的
三十三個兄弟。身材矮小,一臉黑焦
廝守著遼闊天空,習慣於暢想湛藍
溝溝底、山梁、緩坡,他們輕鬆地
騎坐在九十九道棱上。九十九道疤痕
像大地上怒放的閃電,將他們簇擁在一起
分不出彼此。蕎麥子開花頂頂上白
村莊在左,小溪在右,羊群散落在草叢
九十九道疤痕讓我將他們一下子認了出來
每一顆低低的心怒放成潔白的蝴蝶
他們飛舞,向風傾訴,活在自己的歡樂中
三十三個蕎麥兄弟將幹旱深植入清貧的身軀
仰天發出蒼白的拷問,有如我遊走的靈魂
一束偶爾的光亮露出了閃電的肋骨
胡麻開花一枝枝黃
一進七月,背靠崖邊的胡麻坐在緩坡上
束起腰身。今年雨水豐厚
胡麻開花一枝枝黃,黃的細碎
黃的金光燦爛,黃的油香四濺,黃的暈眩
黃的讓我懷想青春,以及少年時傾慕的
如胡麻一樣天生麗質,不加雕飾的女子
花開為誰,燦爛為誰,自然為誰
我總是有預謀地在這樣的時節
嗅著香氣,靠近一片胡麻地
除了賞心悅目,更多的是逼視靈魂
我魂靈的旗隨著開花的胡麻揚起來了啊
我仿佛看到了一個依稀熟識的身影
衣著單薄守著那一枝固執的黃
滿山滿坡燦爛地回頭,燦爛地笑
燈碗碗開花在山梁
混同於雜草之中,燈碗碗在一夜間
自在盛開。素麵如燈,朝天如碗
一盞雨露給了它向藍天傾訴的勇氣
我總會選擇一個開闊的溝畔席地坐下
順便抖落從城市帶來的喧囂
看著它一臉的淳樸一臉的卑微
回想起我們本是同一條根
燈碗碗開花在山梁。民間的粗瓷
三五成群,支起信天遊的口袋
將村野的大風一路逼近黃昏
湮沒在物欲橫流的雜草中,我渴望高舉起
我的粗瓷,讓燈碗碗盛開詩歌
給一滴雨露就夠了,我還會選擇一個早晨
自在地開放,沒有扭捏,也沒有造型
王占斌,男,1972年出生於山西大同,1993年畢業於山西經濟管理學院(現山西財經大學)經濟法學係,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大同市作家協會青年詩歌研究會會長,著有詩集《傾訴北方》、《像民歌一樣行走》、長詩《二重奏》。在《綠風》、《草原》、《詩歌月刊》、《詩刊》、《天津文學》、《詩選刊》等百餘家刊物發表過詩歌等作品,有詩入選《中國校園詩精選》、《中國詩庫》、《中國詩歌選》等多個選本,現居山西大同,公務員。
(第二十七節)朔州之頌(三首)
趙大偉(山西)
風沙
——金色的血汗-殺虎口
馬蹄輪轂雙足
一塊一圈一片
青天白日黃沙
人影山陰城郭
天南地北到西
從左至右彙集
多少煙塵萬代傳承
幾經風雨江山更替
不變的隻有這裏
從馬背駝峰變成記憶
不變的隻是堅持
堅持的是
與血肉一起生成的
——骨氣
說山陰
一條大路兩條小街
一架高山半領小縣
安靜的隻有夜風的輕吟
紅磚鋪成院牆黃土堆起瓦房
青青農舍的雞鳴深深啞巷的犬吠
輕鬆的隻有呼吸
這是一座山下的小城這是一方質樸的土地
這裏曾金戈鐵馬這裏曾狼煙肆意
懶懶的畫著他的年輪
因為它一直照射著
這座在山下的小城
山陰
天梯
——應縣木塔
無極已無非
天道自能回
伽藍塑金身
梧桐樹下歸
趙大偉,1985年出生,畢業於北京交通大學;2007年出版《我的天堂你的心》,至今筆耕不輟。
(第二十八節)朔風之州
寧誌榮(山西)
風從五千年前吹來
帶著曆史的回聲
裹挾著沉重的腳步
揭開了塵封的畫卷
這座城市
位於塞外大漠
這座城市承載了
歲月的斑斑駁駁的印象
記錄了一代一代人們
搏殺和奮鬥的曆程
朔州曾經像一道碩大的屏障
矗立於神州之北
書寫了華夏民族之間的
兵戈之爭與文化融合
行走於山巒之間
攥一攥腳下的泥土
也許可以隱約聽到鼓角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