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翔華,柳應年返回主臥室,打開門,抬眼就看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正坐在床沿,身上纏滿一道道白色的繃帶,長發披散,在柔暖的床頭燈光下,妖豔眉眼泛著冷肅,讓人一下子聯想到插在冬天雪地裏的長劍。
“為什麼沒有跟他走?”霜從柳應年進來就一直看著他。
柳應年嚇了一跳,不是說要多睡一會兒才會沒事的嗎,這才多長時間?
醒的也太快了。
“你不是精神力使用過度嗎?”他邊說邊關了門,朝霜走過去。
“恢複了一些。”
“力氣呢?”
“不能使力。”
“哦。”柳應年走到床頭,拿起放在床頭櫃的一杯清水遞給霜,看了霜一眼,“這個能拿住嗎?”
霜冷掃他一眼,接過水杯。
柳應年眼神飄了飄,“什麼時候醒的?”
“他讓你丟下我,和他一起走的時候。”霜喝完水把杯子遞給他。
“……”柳應年停頓了下,心情複雜,“你就一直聽著?”
“我力氣全失,出去也打不過他。”霜直直的盯著他說:“還是,你想讓我和他為了你再打一次?”
“我怎麼會……”這麼想?
“我想的。”霜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很想和他再打一次。”
柳應年嘴巴動了下,“……為什麼?”
霜站了起來,站到了柳應年的麵前,低頭看著他:“我想把你從他手上堂堂正正的搶過來。”
柳應年臉一下子就爆紅了,頂著一腦門的血和他對看了很久才別開臉,不自在的道:“你說話也太……我……”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霜的EQ明顯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現在這張嘴哄小年輕們倒真是好樣的。
“我以為你會跟他一起走。”霜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把他轉回來,看著他說:“你對他餘情未了,又那麼在意他,我想聽你的選擇。”
霜一直以為柳應年那天在他麵前哭著說喜歡的人是李翔華。
那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為了喜歡他而流了眼淚。
霜說不出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後,再想起來心裏又多了一種疼痛的感覺,好像心口那裏被人一劍刺穿過,那種滯澀,無以名狀。
他剛才真的以為柳應年會毫不猶豫的跟李翔華走。
柳應年會選擇留下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也說不出的喜悅。
柳應年想起剛才,眼神微微黯淡,李翔華說的那些話不是不讓他心動的,他甚至希望李翔華能毅然決然的帶他走,也好過這樣繼續在李翔華和霜之間搖擺,這個逃不開,那個甩不掉。可是李翔華隻是說的好聽,管說不管做,根本不會帶他走。
“我是有想過,”他坦白說:“但那個念頭隻在腦子裏過了一下而已,想走的話,什麼時候都能走,卻不是現在。難得一次能看見你受傷,身為床伴兼情人,怎麼也要盡盡義務照顧你。要是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未免太不像話。況且……”
他又頓了頓,“就算我願意,他也做不到又有什麼用?”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對李翔華沒什麼抵抗力,那是當然的,他又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怎麼可能無視曾經真切存在過十年的感情?
真要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人才更可怕。
如果李翔華當年隻是騙他……
柳應年的眼神更黯然了。
霜抬起他的下巴,“你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柳應年神態平靜的反問:“你和他是同事,又是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的同伴,他做不到的事情,你覺得你就能做到嗎?”
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霜的瞳眸,仿佛能看穿霜的內心。
霜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柳應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除非你們能脫離傭兵城,不然結果都是一樣的,他違抗不了命令,你也一樣。這都幾點了,趕緊洗洗睡吧,好好休息你才能更快恢複精神和體力。”
不管怎麼想,有些事都是不會變化的。
無論是李翔華還是霜,傭兵城是他們成長的地方,是他們的家,某種意義上,傭兵城也是他們的母親。
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拋棄傭兵城。
……
霜身上有傷,又都塗過藥包紮過了,所以他隻能簡單的擦擦了事。
兩個人晚上基本上都沒吃飯,折騰了這大半天,肚子都在唱空城計,柳應年不像霜能耐餓,他直接叫了客房服務點了餐。
霜從浴室出來時,柳應年指了指沙發,“剛才出去,順便帶了套衣服給你,你那身唐裝上麵都是血,不能穿了,明天穿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