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逸做了一個夢:他正站在一條小木船上,海上風疾浪高,船槳和風帆都已破損,船長和其他三個船員也都病死了在船艙裏。木船隻能一路隨波逐流,竟把他帶入河汊,穿過礁石、泥灘,被大風刮到岸上,直撞進一個木屋裏。木屋被撞開一個大洞,木屋的主人趕回來將他擒住。這是一對兄弟,弟弟要將羅逸綁了贖錢,哥哥卻不同意。他阻止住弟弟,向羅逸問起木船上岸的緣由,一問才知船艙裏還有四個死人。三人來到船上,揭開船板一看,隻見那四個人的死狀可怖之極,弟弟不禁大驚失色道:‘瘟疫,是瘟疫!’哥哥麵對此景也茫然失措,隻不住的問羅逸道:‘你從哪裏來的,你到底是誰?’
羅逸心中一驚,醒了過來,窗外是明亮的天空,原來隻是一個夢。看看鬧鍾,時間不早了,趕緊起床,一切還得照舊。他洗刷完畢,穿上襯衫,背起挎包便出了門。在小區門口買了煎餅,搭公交一路來到公司,幾個早來同事正一邊看著電腦,一邊喝著茶。
羅逸打開電腦查看今日的股指,見大盤一路走低,看來經濟依然低迷,一時難有起色。羅逸所在的這家投資交易公司的業績就如同那股票一般,一路走低,大環境如此,小公司又能奈何?公司部門經理也神情蕭索,其他員工則表情木然,做著機械般的動作。中午吃飯時,大家無精打采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吃飯,羅逸身旁的同事大黃笑著道:‘聽說現在做銷售不錯,真想轉行去試試。’另一人道:‘有什麼好的,現在哪個行業都不好做。那銷售純靠提成,沒得業績就得掃地出門。’
眾人七嘴八舌不住的叨叨,羅逸可沒心情跟他們扯淡,他心中早在盤算辭職了。在這公司做分析師已經兩年了,羅逸可沒賺到什麼錢。之前因為有女朋友,隻求穩定,不敢輕易跳槽。不過現在不同了,因為他女友上個星期已經和他分手了,毫無先兆的和一個富二代好上了,這算什麼事?剛開始他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想來卻是錐心的痛。他和女友已經相戀了三年,正待結婚,卻一朝回到單身時代,能不心痛嗎?心中的不平一時難以排解,羅逸就在網上找了些佛經來讀。什麼《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啦,《楞嚴咒》啦,讀來倒也心情平複了許多。然而白天雖然能正常工作,但晚上卻失眠多夢,看來失戀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又想到自己已是剩男的年紀,還沒成家立業,更連新房都買不起,難免覺得可悲。有句話說得好:有房靚女易得,無房老婆難求。蓋至理也!
下班後,羅逸沿著公交車線路往家趕,此時是下班高峰,走路都比坐公交快。隻是坐在公交車裏有空調吹,走在路上依舊悶熱。經過一個學校的池塘,羅逸發現路上有個大螃蟹,一時童心發作,將螃蟹抓起,邊走邊看。那螃蟹揮舞著大鉗子,六條腿不住的劃來劃去,不時從口中吹出水泡,倒也很有意思。這年頭很難得見到野生的螃蟹,不比小時候,田邊溝渠裏到處都有。
回到家中,羅逸找了個大碗放了點水,將螃蟹放進去,蓋上篦子。把碗放到飯桌上,然後去做飯。一個人吃飯倒也簡單,切了點土豆絲炒了,又煎了個雞蛋,一頓飯就這麼應付了。羅逸的家在學校附近,是安置房,挺安逸的,小區裏住的都是廠裏的職工和家屬。他父母是工人,工廠倒閉後,就在外麵做點小生意,也不常回家。羅逸吃完飯,打開窗子往外麵看看,夏天的傍晚,有不少小區居民聚在一起打麻將。羅逸也看著這份世俗,享受著暫時的閑暇。夏天的天氣總是多變的,剛才還是落日餘暉,不多時就成了烏雲遮天。狂風吹來,卷起枯葉和灰塵,羅逸趕緊關上窗子,把燈打開。他回到書桌旁邊,按下插座的開關,打開電腦。
窗外,狂風和雨點撞擊著窗戶,羅逸瀏覽著網頁,卻不知不覺打開了前女友的照片。那白色長裙、秀發垂肩,拿著楓葉的女子正引得他出神,突然手機響了。羅逸拿在手中一看,是花鈴的電話。
花鈴是羅逸的鄰居,羅逸跟她的感覺就像是兄妹。花鈴在那邊道:‘羅逸,我是鈴子。’羅逸應了,又聽花鈴道:‘你在哪裏呀?我沒帶傘。’話音裏有點小哀求。羅逸邊安慰邊問清了花鈴的地址,抓起兩把雨傘出了門。
走到外邊,羅逸的褲腿和後背都被雨水淋濕了。羅逸見這雨都是橫著刮的,不覺心慌,趕緊在路邊叫了輛的士坐進去。說了地址,汽車一路穿過迷離的燈市,在夜色中奔馳。羅逸看著濕透的褲腳稍感麻木,看著模糊的窗外不覺已來到春天百貨。
花鈴就在商城門口,穿著淺色襯衫和黑色包臀裙,修長的大腿裹著黑絲襪,腳穿黑色高跟鞋,粉妝玉麵,引得路人側目不已。羅逸走到花鈴麵前,交給她一把雨傘,邊打量了一下美色。花鈴接過傘看著羅逸一臉嘻笑,見他的身上打濕了便打趣道:‘你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