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聆狠吸一口氣,脖子已然被一雙冰涼的手狠狠掐住。
那人渾身戾氣,沾著血的臉神情猙獰無比,眼中滿是殘暴嗜殺之意,手背青筋鼓起,已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脖子上傳來劇痛,胸中的空氣迅速被抽離,燕聆臉色痛苦發白,這一刻腦中所有思緒皆被迫放空。
隻要再一呼吸之後,燕聆的脖子就會被徹底扭斷,但那人卻忽然散了全身力氣,猙獰的表情開始被痛苦取代,收回掐住燕聆脖子的手開始揪著自己的胸口低喘,躺倒在燕聆旁邊全身痙攣抽搐。
燕聆從地上坐起來劇烈咳嗽,然後遠離了那人靠在山坳壁上大口喘氣,這才看清男人身邊,還有幾具渾身是血的屍體,一隻渾身傷口,原本威風凜凜現在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豹子。
正是他們在傳送屋外遇見的那個黑衣人一行人。
黑衣男人身上的衣裳有好幾道被劃破的口子,他蜷縮在地上,似乎就要喘不過氣,太陽穴鼓漲起來,五指向燕聆的方向伸直,眼中盡是求生的渴望。
燕聆知道,這是入魔的征兆。
熬過去了就暫時逃過一劫,熬不過去就是魔。
剛才這人突然掐住自己,明顯是被反噬的模樣,但最後他鬆開了自己,這會兒眼睛也退去猩紅,漸見清明,可見也是心誌堅定之人。
燕聆想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清靈丹拿了出來,想著這人的實力,一下子給他喂了一瓶下去。
燕聆將男人扶著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盤好打坐姿勢,五心朝天。
“靜下心,思緒放空。”燕聆在旁邊輕聲引導。
隨著呼吸之間,男人原本不停抽搐的身體漸漸地安靜下來,歪斜的身姿慢慢離開燕聆坐正,呼吸一下比一下平順。
趁著男人煉化清靈丹的空檔,燕聆查看了一下周圍那些屍體,發現都是跟他一起進來的那些人。
嗜血豹一動不動的躺在旁邊,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它的身子略有起伏,燕聆忙拿出自己煉製的靈獸丹,掰開它的嘴給它喂了好幾顆進去。
隨後自己才靠著山壁坐下來一連吞了兩顆清靈丹開始打坐煉化。
剛才那種突如其來的狂躁,想要毀滅所有東西的感覺非常不好,就像突然入了魔。
現在的清靈丹對他好像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往次煉化一顆清靈丹要半日功夫,如今同時煉化兩顆也隻要一個時辰左右。他目前還是一級丹徒,想要煉製二級清靈丹還暫且不能——自打坐中恢複清明,燕聆憂心忡忡的想著。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燕聆抬頭看去,滿臉血汙的男人此時身上氣勢更顯淩厲,鷹目中盡是迫人的鋒利,口中卻道:“你救了我一命。”
燕聆拂開他的手,指著自己的脖頸,上麵是已經轉紫的血痕,“亦是為了救我自己。”
男人嘴角揚起一抹邪肆,“你完全可以殺了我。”
燕聆道:“你好像並不希望我救你。”
男人眼眸低垂,睫毛意外的長。看不到他眼中情緒,他指著不遠處那一具具的屍體,聽他口中略帶嘲意:“他們死之前都希望活下去,我也一樣。”
男人走到已經睜開眼的豹子身邊,大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頭,背對燕聆道:“我叫蒼炎。”
“蒼炎?!”燕聆驚道。
男人轉頭看他,微微眯了眼,“我敢肯定你之前從沒見過我,卻好像聽過我的名字。”
燕聆道:“驚於你的姓,武城第一世家蒼家我還是聽說過的。”
男人嗤笑燕聆的大驚小怪,轉頭拿出傷藥給他的豹子上藥,又遞了一瓶給燕聆,“脖子。”
“不用了,我有。”燕聆道,從布包裏拿出外傷藥,倒在手上往脖子上抹去,眼睛卻一直盯著蒼炎的背影,心中仍驚疑不定。
前世大夏四百七十六年,武城蒼家下一任族長六階武皇蒼炎,修煉時錯入魔道,被其弟蒼鳴帶領族人三百七十二名將之斬殺於武城斷龍台。
燕聆萬分疑惑,現在是四百七十三年,蒼炎卻已經有走火入魔的跡象,那前世的這次是誰救了他?
“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蒼炎蹙眉問他。
燕聆忙收起心中思緒,看他道:“你氣勢外放駭人無法收斂,是不是進階過快修為不穩?”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短短三年時間,蒼炎就由之前的四階武將進階到六級武皇,這堪稱神一般的進階速度。
“你是第一個看出我並非故意氣勢外放的人。”蒼炎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蹲下身與他對視,“他人都道我脾性狂妄以勢壓人,你一個小小丹師卻能看出其中根源,你是誰?你給我吃的靈丹是何人煉製?”
不知為何,燕聆此時卻並不懼怕蒼炎身上駭人的氣勢,他將蒼炎推開,道:“你想知道,我卻不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