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的怎樣發狠、氣急敗壞,除了她身邊的容嬤嬤,沒人知曉真相。次日,在眾位有誥命的福晉、夫人覲見時,她更加得體大度的招呼所有的貴眷們。人們見過皇後之後,也要前去拜見黛皇貴妃,趁此機會,她留下自己額娘齊佳氏,把心中委屈傾訴。“還沒生下孩子,就得意的不行,要是生下一個阿哥,還不知怎麼囂張呐。”
齊佳氏往四周張望一陣,貼近她耳朵,極低的正色相問:“你打定主意沒有?”
皇後身子一僵,離開母親溫暖熟悉的氣息,連連搖頭,雙手亂晃,神色淒楚哀婉。
“你瞧瞧你,熊包。就這樣還抱怨什麼?老老實實的當個擺設算了。”齊佳氏聲音裏透著剛強、果斷、威嚴,還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氣勢。
皇後不堅定的以手撫心,眼裏帶有一絲不舍。試試眼角淚痕,親自給額娘倒了一碗茶水,輕聲說:“我跟他也是多年夫妻,他再怎麼也不會對我太絕情。十二阿哥還小,有點兒早。”
齊佳氏又說:“你好好想想,咱們家不比富察氏家,趁著鬆熙歲數小,當不成大事兒,傅恒一人挑不起這擔子,等他們醒過味兒來,就晚了。”後麵的話,越來越低。她也為難,皇後自己硬不起來,家裏人再要強也名不正言不順。有的機會隻在一瞬間,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玉竹軒內,熱熱鬧鬧。南安王妃帶著武定楠、武縈淑兄妹過來給黛玉拜年,兼著跟六阿哥見麵。黃氏和絮蘭也剛巧在場。
看到他們兄妹,黛玉想起趙姨娘,知道沒人會把這消息捅給南安王府,本想私底下告訴他們,又覺著過大年期間,說這事兒不吉利,還是按下不提。
時日不徐不緩的走過初五、十五元宵節,在六阿哥去上書房讀書前,黛玉讓他把趙姨娘的事情轉告給武定楠。
春日總是給人們帶來喜悅、安逸,這日,也就是剛過下朝時分,乾隆興衝衝親自來到玉竹軒,一進屋就把就把人攆走,神清氣爽的給黛玉報信。
林朗安排的人與柳芳等人,在大年除夕夜,人們最鬆弛的時候,悄然救出被關押在緒經將軍營內地牢裏的劉墉。已經從驛站傳回八百裏加急,緒經有大量的謀逆罪證落在劉墉手上,其中還與京城部分宗室勾結,因他身上有傷不利遠行,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京,重要證據即時將呈報給乾隆定奪。
黛玉有幾分懷疑,烏拉那拉氏入主中宮,十二阿哥是當然的太子,用得著這麼性急?早晚還不是由他繼承,這昝就惦記上了,乾隆還在中年鼎盛之際,烏拉那拉氏跟隨他多年,不會做這等事。
乾隆一陣冷笑,嗔著她:“都像你,天下早就太平無事。非得等人家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才肯信?”
這話說的重了,黛玉不好回答,隻得低頭看著自己腹部,既是你不肯放過她們母子,我何必多事。拿起放在一旁快完工的嬰兒小衣,默默的一針一線縫製。
乾隆看了,心生懊悔,自己來是想讓她開心,怎會弄成這樣。隻得自己湊過來,坐在一處翻看小衣裳,討好的商議:“等過了二月二,朕讓人將景仁宮收拾出來,擇個吉日,你搬進去。”
黛玉差點兒沒被針紮著,全沒有謝恩的意思,頭也未抬:“冷不丁子說這些,嚇了臣妾一跳,在這兒就挺好,去那兒幹嘛?”
“這地方太小,換個公主格格住都嫌小,你一個皇貴妃,半後之尊,住在這兒太委屈了,也不成體統。”乾隆不以為然,他想不明白,擱誰聽見換到景仁宮居住,沒有不樂顛顛的。景仁宮從太後搬出來,一直就沒安排人去住。這次讓她到那兒住,寓意不言自明,她是真的不明白,或是又想溜走。躺在她身邊閉目養神,想起往事,對馨語居士,他剛進宮時見過,人極靚麗,文采又好,江南女孩兒,讓人看了總有一種別樣感情,歲月不饒人,到了這會兒,還不是一個徐娘半老的道姑。安排她回德恩公府,也是變相開導黛玉,這丫頭竟是沒往心裏去,枉朕費了這般心思。
黛玉也不跟他拐彎兒,就把自己要回德恩公府的意思跟他端出來。說過了大年就回去,那府裏鬆熙不在,林朗不在,就剩下馨語姑姑、香菱、鳳姐、巧姐,還有魏瑉等人。姑姑身邊淨是賈家的人,弄不好會讓她心生不快,以為自己把她請來是為了看家,自己進宮。
乾隆瞪圓雙目,狠狠的盯著她看了許久,半晌開了口:“這裏就這麼不受你待見?連朕的兒子也要在民間出世,他有什麼錯,不能給他一個阿哥的體麵?”
黛玉被此言震懾,她從未想過兒子一定要在宮裏出生,在哪兒出生竟這麼重要?她迷惑的看著他,將手中活計放下。“有這麼重要?在哪兒生下也是皇上的兒子。臣妾出宮也不光是為這,絮蘭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臣妾既然應了姑姑的名,就要盡力做好,回去為她忙和忙和,也好了結一樁心事。”
乾隆把心放下一半,原來是為了這事兒,想了一下跟她商議:“林朗不在,不是還有一個什麼香菱,甄英蓮什麼的,你頒個懿旨,宣她進宮也是一樣。該花的銀兩一點兒也不用省,也讓她阿瑪一家子看看,朕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