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軒的人們,這幾日忙的不可開交。一方麵黛玉吩咐顏芳、春纖,著手給六阿哥準備去慎郡王府的東西,這幾年,林林總總的給六阿哥攢下不少家底,出繼給慎王爺做嗣孫,也不能撣撣身上塵土,一路走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黛玉給馨語姑姑帶信,讓她代表林家,備上些江南帶回來的名家書畫、古籍等物,待六阿哥去慎郡王府時,讓香菱送去。乾隆那邊自有宗人府挑選吉日成禮,算來孩子也在宮裏待不了幾日,撫養一場,最後還是這個結局。讓她該是傷心還是安心?好在又傳來好消息,雪雁和德謙近日到京。
六阿哥走的那日,黛玉沒見他,隻是吩咐秀荷照顧好六子,並派了兩個心腹嬤嬤過去。直到那個小小身影消失在遠處,她直直的站在窗前凝望,仿佛身邊的一切俱是虛幻,遠處停留在天邊、看不見的身影才更真實。
顏芳和春纖扶她進屋,她朝著書房走進去,坐到琴架前,信手彈著,一支曲子連著一支曲子。天暗下來,她還在彈,掌燈了,她還在彈。誰也攔不住無邊無際的琴音。那二人沒法子,雙雙跪在她麵前哭泣。
黛玉停下手,無奈的一手一個拉她們起身。自嘲道:“我想起在老家的日子,心裏高興,今兒個高興啊,彈兩首曲子,你們也不讓。”
春纖哭著說:“姑娘高興,咱們也是一樣,有一樣兒,咱別這麼可著勁兒盡興,您也得為小阿哥著想,這半日了,他也是累的很。”
顏芳也要接下說,被黛玉截住:“怕了你們啦,好,為著您二位著想,我不彈行了吧?不待這樣的,你們掃了我的興,沒那麼便宜,一人說得一段兒說笑話,得把我逗樂了才算。”
兩個人這叫後悔,見黛玉笑的苦澀,笑的讓人心疼。扶了她躺在榻上,絞盡腦汁倒替著在她麵前展示笑話開講。直到黛玉倦了,沉沉睡去。
乾隆下朝,先去了慈寧宮陪太後說了會子話,再到玉竹軒,見她睡的正香,自然不敢驚動。轉身到堂屋坐下,問了顏芳、春纖,悶下來。吩咐駱吉把剛得到的一批貢品禮單呈給他,細細挑選幾樣厚重的,讓他帶著人送到玉竹軒。
沒兩日,就傳著雪雁和德謙已到京城。黛玉讓人給雪雁送信,要她進宮敘話。還要帶上她的大胖小子一塊兒來。
很快就有了回音,他們一家三口一同進宮。德謙去麵聖,雪雁帶著孩子去看黛玉。
春纖和顏芳得著信兒,爭執半天還是春纖占了上風,帶上幾個小宮女、太監去接雪雁母子。顏芳好笑的對黛玉說:“瞧她那樣兒,樂的走道都不會了,蹦著走。”
黛玉一口茶噴出來,雙手捶著她的前胸直哎呦。
顏芳見她笑成這樣,忙接過茶碗放在一旁,又緊著給她換下衣裙,親自找了一身藕荷色的,服侍她換上,又罩上玫紅色的比甲。
黛玉瞅了她忙三忙四的不得閑,歎道:“春纖還是小孩兒心性,這裏出了這麼多事兒,跟雪雁說,也是讓她白擔心。顏芳姐姐,不要離開我。”
顏芳心說,這位好好的抽的哪門子瘋?我不跟著你,跟著誰?輕嗔著:“姑娘這是怎話兒說的?顏芳此生跟定您了。等您生下小主子,奴婢跟著您一道照料他(她)。”
雪雁在春纖等人的陪同下,來到玉竹軒。一進門就見她抱著孩子“噗通”跪在黛玉麵前,哽咽著:“姑娘,雪雁回來了,這是我那臭小子,等您生下小主子,就讓他陪著小主子玩兒。”
黛玉忙讓人拉她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又接過那個孩子看。臉模子有點兒德謙的翻版,眼睛又像極了雪雁,虎頭虎腦的愛煞人。她心想,要是自己也生下個阿哥,有這孩子伴著倒是不錯。一邊逗著小家夥兒,一邊問:“叫個什麼?”
雪雁幸福的笑了笑,忙回著:“蘇赫,小名叫誠兒。”
黛玉讓人給誠兒拿來許多小玩意、吃食,逗著他玩兒,眾人悄悄退下去,留她與雪雁說著別後知心話。
雪雁安慰她:“姑娘,那些有的沒的就不去理他,咱們不能委屈自己。生下孩子要緊,不論是阿哥還是格格,您也有了依靠不是?宮裏的人事兒忒多,咱不用搭理她們,要是哪個敢找不自在,我就招呼她。是他把您請回來的,又不是咱們死乞白賴硬要回來。再不讓您過順心日子,他嘴對心不?我,我,算了,您說咋辦,我就咋辦。”想起德謙的話,倆人都是主子,為了不偏不向,咱夫婦二人,幹脆一邊兒顧一個。
沒有六阿哥在身邊,武縈淑對黛玉更加依戀,沒事兒就捧著本詩集找她講解。人們口舌相傳的佳話,在賈府,一個小丫頭也能被她教會作詩,出口成章。(指的是香菱)這份傳奇被知道點兒根梢的人渲染,武縈淑想,我怎麼也比個小丫頭強吧。
對悉心求教的人,黛玉從不吝嗇,每日更多了一份樂趣,也是怡情打發日子。宮裏的婉嬪、舒嬪、慶貴人、綠貴人、蓮貴人,不,自從佟維德率軍出征,蓮貴人就被晉了嬪位,是為蓮嬪。再加上個在皇後和黛玉之間遊走的瑜妃,玉竹軒也是****熱鬧,時時傳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