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終此一生(1 / 2)

一個身形嬴瘦,麵色蠟黃,頭發斑白,身著破舊竹布色衣袍的人,狠狠瞪著她,身邊還有一個髒兮兮的少年。不用猜也知道,這就是姓賈名化字時飛的賈雨村,旁邊那位就是他兒子賈祿全。聽著皇上赦免牢獄中的犯人,賈祿全一早就等在牢門口。父子相見也是抱頭傷心,家是沒了,也不能守在牢門口過活。一路走來,也是寸勁兒,走到這個讓他們歡喜,讓他們傷心的寧榮街。

賈雨村想起往事,更加思念夫人嬌杏,為自己生兒育女,最後被薛家母女氣死。自那之後,自己就走了下坡路。都是薛寶釵這個克星,弄的父子二人沒有立足之處,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她就在眼前,痛打一頓也難消心頭之恨。

賈祿全眼尖,被他看見在當年的榮國府,這會兒的德恩公府門前,有一個女子呆呆的杵著,稍一打量,即刻認出來,這就是她,那個喪門星薛寶釵。

父子二人不約而同追過去,賈雨村揪住寶釵,他要為兒子做主。“賤人,你還活著?”

寶釵回頭一看,也唬了一跳,冤家路窄啊,沒想到他也沒死,會在這種境遇下見麵。又一想,你不是官大老爺,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人,怕什麼怕。把胸脯一挺,掙了掙沒掙開,冷笑道:“這位爺,咱們認識?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賈雨村氣不打一處來,並不鬆手。反齒相譏:“你是我的女人,裝什麼裝?寶釵,別來無恙啊。漬,漬。”好你個薛寶釵,夠狠,一處不大的院子,盡夠你和全兒住的。你要是守得住,與全兒等著我,這會兒也是一家人團聚,憑我一個男人還不能養活你們?黑心的娘們兒,假意對全兒好,騙的他把房契放在家裏,你卻趁他到牢裏探監之際,將房子賣掉。置全兒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受盡磨難。弄的我出來也沒個安身之處。連連冷笑,賤貨,你也跟咱們一樣,現世報應。似哭似笑的瞪著她,狠狠的將她往地上一甩。

賈祿全想起這幾年受的委屈,好容易盼的父親出獄,這會兒有撐腰的人,“嗷”的一嗓子衝上前,對著寶釵是連踢帶打。足足折騰了有半個時辰,有那路過之人,見此情形,隻當是一家子鬧家務,也沒當一回事,繞道躲開。

偏有那繞不過去,也根本沒想繞的人遇。一駕翠蓋朱纓八寶車,在一幹隨從護持下,冉冉行過去。左右稍後些還有兩個普通的馬車,看標記是德恩公府上,不用問這是跟隨的丫環、媳婦等人。

堪堪停在他們麵前,賈雨村一見,今非昔比,有心上前攀扯關係,看架勢是貴婦之輩,但斷然不會是黛玉。久在牢裏不清楚林家內情,小心起見,示意兒子暫時住手,父子二人匆忙躲避讓開路。

地麵上,單單還有寶釵這個癱倒在地上的人,身子本來就虛,哪經得起賈祿全沒輕沒重的一通暴打,心裏明白就是起不來,氣息微微。

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看她也是個苦命的人,把她帶到府裏問問怎麼回事?”裏麵是誰?當然不會是香菱、鳳姐她們,是剛從廣慈宮安泰廟回來的馨語居士。

黛玉在宮裏生孩子坐月子,哪能一時半會兒回來。乾隆和太後也不讓回來,誰家的媳婦不住婆家,常住在娘家?男人還得隔三差五的去娘家陪住,又不是倒插門。

身邊沒了黛玉,馨語整日在府裏,由鳳姐、香菱陪著說話,再就是巧姐時不時的過來,承歡膝下解悶。沒人時,就在櫳翠庵裏誦經。嫁絮蘭,她覺著鬧騰,也跟她沒關係,並不出麵。香菱倒是不厭其煩,每日晚上,都把當天的事情跟她嘮叨一遍。

知道回訖那邊有戰事,京城也有不少人青年子弟為著一方百姓安寧,為了不讓血腥逼近京城,遠赴疆場與敵拚殺。

打仗要死人,這是無法避開的事兒。馨語自己不光在櫳翠庵為遠赴沙場的男兒誦經祈福,並特意到廣慈宮安泰廟,與道友們做道場,為亡靈們祈禱超度。

今日回來,在德恩公府門前不遠處,遇上這等事兒,透過紗簾看見那女子顯然是不利於行,慈悲心大發,讓隨侍的丫環,把那女子扶到大門內側,下人住的地方,歇息一陣再走。

回到府裏,鳳姐和巧姐母女倆把她迎進去,香菱去巡視京城的幾家店鋪,還沒回來。三個人說著話,馨語想起武縈淑要來府裏玩耍的事兒,莞爾:“淑兒要來,先把秋爽齋查看查看,看還有什麼要添的,拉出個單子,明日讓他們備上。”

鳳姐答應著,又說起魏瑉成親之事,恐怕到時黃氏也要出宮為兒子張羅。

馨語聽了正要說話,就見一個丫環在門外求見。說是被救下的那個女子,一個勁兒的鬧著要當麵向主人家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