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五》寶湘傷情(1 / 2)

寶玉忍了忍,還是盡量平和的勸著:“父親老了,一直想著你,有什麼,回去好好說。再給姨娘上柱香。”

賈環奇怪的看著寶玉,不是說姨娘上不得台盤,自家老爹開竅啦,不出聲的笑了,讓小廝上茶。

寶玉待小廝奉茶、退下去。緩緩的跟賈環說了他走後的情況。王夫人死了,看在隆嶺王世子與小郡主份上,乾隆沒有做出太過分處置。父親賈政每日隻管在家裏、族學兩處走,周姨娘帶人寬厚,與湘雲相契,兒子賈桂會走了,會叫爹爹、娘親、叔叔、伯伯,家裏人一直跟桂兒講,三叔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邢夫人和賈璉這一家人,為了方便賈璉做買賣,在他店鋪附近買了一處宅院,除了年節回來住一陣,一般不回來住,這裏的院子暫時空著。尤氏婆媳還在那個小院。巧姐在除服後,與板兒成了親。鳳姐離開林府跟巧姐他們過。

賈環聽著寶玉講述,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是聽別人講述一段故事,這讓寶玉很傷感,這孩子鐵石心腸,對家人就沒有一點兒掛念?像是印證他的理解。

賈環放下手中茶碗,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這個倒黴地方,我想忘了她。去隆嶺,離她遠遠的。”

“你?三弟。”寶玉嚇了一跳,想說,父母在不遠遊,人家剛剛從遠處回來。又想說,父親想他,家裏人想他,在家時,好像也沒人把他放在心上,這話讓他說不出口。

看在寶玉親來相請的份上,賈環起身與寶玉出去,臨行前,叫過小廝吩咐幾句。

知道寶玉是雇車來的,賈環也放棄騎馬,讓人套上馬車,兄弟二人坐上,又拿上些孝敬父親的禮物,回到賈家。

進得賈家門,賈環撇開寶玉,先到上房內,朝著賈政“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回到原先趙姨娘的房裏,對著排位焚香膜拜。眼裏含著淚水:“娘,不孝兒子回來了。兒子既是不孝的人,還要做幾件不孝的事兒,望娘原諒。”又是三個響頭。

重回上房,且是晚飯時分。

賈政坐在主位,寶玉、賈環兩旁相伴,打橫的位子上坐著賈桂。周姨娘、湘雲在一旁服侍,廚房裏忙碌的是麝月,還有茗煙的新媳婦跟著打雜。

說了些在疆場的往事,看賈環本是一個清瘦少年郎,如今長成了壯實精幹的青年。提起去隆嶺,賈政煩躁的說:“你是庶子,也在外頭曆練過,該知道些深淺規矩,帶了小郡主去了那裏,等她回來時,一並跟著回來,皇上還能不給你在京城安個位置?”這幾年老了,也覺著該給賈環娶房媳婦,都是自己兒子,嫡庶有別不假,看寶玉是個沒用的,枉當初鬧的那些噱頭笑料,什麼榮國府的金鳳凰,賈府的當然繼承人,這會子說起來,也覺得臉上發燒,又恨起王夫人,愚蠢、狂妄、無知。

賈環那裏想到父親內心變化,一提庶子二字就煩,在疆場上,沒人顧著這茬兒,建功立業、命大活下來才有希望。冷眼瞟瞟寶玉,露出譏諷之態:“兒子惶恐,兒子不孝,這兒有寶二哥就行了,兒子還是遠避著好,免的讓老爺討厭。”站起身補充道:“聽說今年要開科舉,我祝二哥哥蟾宮折桂,光耀門楣。走了,晚上還有應酬,老爺,您多保重。”也不等別人說話挽留,轉身離開房裏,昂首大步走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賈政憤怒的臉上,滾落出兩顆濁淚,傷心至極啊,這樣的兒子,這樣的兄弟,再看寶玉,空有一副好皮囊,又不是要去做相公麵首,越看越有氣。

這次科舉,倒是除了賈母的服,偏偏還在母親王夫人服裏,寶玉還是不能進考場,再等又是三年。二十多歲的人,待在家裏,就連他自己也覺著沒趣兒。待在家裏坐吃山空,以後怎麼辦?桂兒也要長大,讀書成人,靠什麼養活他?想想就愁的慌。

湘雲也有氣,說起來賈家人不少,就不能搭把手幫上一把,勢利眼,全是勢利眼。看寶玉望著門外不知又尋思什麼,正想打個岔扭轉屋裏沉悶氣氛,聽得大門外傳來說話聲,敢是賈環心生後悔轉回來不成?把臉一沉,這回咱這當嫂子的要說道幾句。

就聽茗煙討好的語調:“珠大奶奶、蘭哥兒,真是不巧,環三爺剛走。”

李紈的聲音:“還真是不巧啊,過了幾年了,老三還是個毛腳雞。二老爺在不?”

沒等茗煙回話,賈蘭跟了一句:“娘,爺爺一準在家。”

湘雲也顧不上桂兒,連忙迎出去,見李紈與賈蘭帶著幾個丫環、媳婦,還有一個管家,幾個小廝冉冉行來。忙下階與李紈拉著手寒暄,又看看賈蘭。“今兒真是個好日子,看大嫂子滿麵春風的,定是有好事兒。該不會是蘭兒有喜,說了媳婦吧。”

李紈一聽喜笑顏開,連眉梢都一抽一抽的,一邊掏出帕子試著眼角,一邊兒說:“他嬸子,比蘭兒娶媳婦還喜慶。咱們家熬出來了。二叔。”拾階而上。

湘雲心裏一動,不會是,趕在李紈前麵打起簾子請人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