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似水流年(2)(2 / 3)

阿托利斯將劍執於右手,左手扯下了黑袍。精製的鎧甲在劍身的影響下,散發著淡淡的霧氣。少年望著一片混亂的競技場,又仰天大笑起來。在那一瞬間,他做出了令整個帝國都為之一震的決定。他將聖劍單手高舉過頭頂,大聲喝道:“在此的帝國貴族們!以此聖劍之名,我接受挑戰!同時,以梅林之子,尤瑟王的繼任者之名,我向今日參賽的騎士們發出挑戰!帝國的臣民們,你們將永遠記住這一天,記住一位新王的誕生之日。帝國的榮耀將與我同在!願聖劍助我一臂之力,十位最強的帝國騎士啊,我將以劍打敗你們,成為帝國的王。大地,將屈服在我的腳下!”

“曾經的草原遊俠啊,我的斧將辟開你的胸甲,擊碎你的內髒!”重甲騎士剛說完話便動了起來。貝狄威爾掛著笑容快速退到了競技場邊緣,閉上雙目。他已經知道,重甲騎士必敗。沒有誰比他更加了解少年的實力了。

重甲騎士棄了盾,雙手牢牢握著沉重的斧柄,高高躍了起來。斧黑色的鋒刃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黑跡,帶過一片幻影,準準罩著少年辟了下去。但斧剛落至半空,騎士的神情就變了。少年望著他。斧影漫天飛散著,仿佛空氣中隻擁有斧刃一般。騎士不斷更換著身體運行的軌跡,不斷將斧散布得更加漫天飛舞——這點利用法術可輕易辦到——更快地斬向依風挺立的少年。但少年卻偏過頭來望著他——無論他迅速移動到哪個位置。少年始終沒有動靜,騎士卻已滴下了冷汗來。騎士忽然覺得,自己和一隻被鷹從高空監視的羊羔沒有什麼分別。注視著他的眸子裏隱含著少年泛起的殺意,就似是關注著將死的獵物。騎士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意來,揮動著重斧的手頓了一下。這一瞬間的停頓,立刻讓他從進攻者變成了防禦者。

在重甲騎士眼中,少年的氣息突然變了,如大海般磅礴的寒意迅速散開,仿佛整個競技場的溫度都在下降。少年依舊盯著騎士。那雙碧綠如翡翠般的眸子裏,一陣陣地蕩起層層波瀾,深如宇宙般的瞳仁中,漸漸被一片殺氣籠罩住。殺意瞬間升騰到頂點。超越了群山的氣勢壓向人們心底,在如此殺意的肆虐之下,貴族們忽然覺得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這個少年真的隻有15歲嗎?他的氣勢足以壓過所有在場人,濃烈的殺氣凝如利劍,可以輕輕刺穿所有騎士們的心理屏障。遠遠地望著場內那片舞動的身影,貴族們心裏罩上了恐懼的陰影。

斧被重甲騎士巧妙地操縱著上下翻飛,等待著對少年的致命一擊。重甲騎士掄斧足足砍了四十九次,四十九次更換了砍擊的路線、方向。但少年總是似笑非笑地麵對著他,好像早知道刀會砍向他身上哪一部分。這迫使騎士每一次在中途抽回斧來。對於不知會如何出手的對手,他不得不小心點兒。

然而,少年卻忽地站定。他的右手緊緊握在劍柄上,耳朵聆聽著風中夾雜的每一絲聲響。大自然成了少年的一部分,而風則成了他最好的眼睛。也許他的雙眼會被那漫天斧影所蒙敝,但氣流不會欺騙他。在不列顛的大草原中,不僅僅使少年的心誌堅強起來,也讓他在遊曆的旅途中學會了各種不同的技藝。很顯然他將這些技藝融合到了他湛熟的武藝中了。

騎士的身形移動得更快了。少年身體完全被一層銀色的繭包住了。那繭猛然間收縮向一處彙聚成了一點。銀色大盛,銳氣破空。斧,如同光一般咬向少年背部。空氣劇烈地顫抖著,而執斧的人則喘息著。等待良久,絕殺的一斧蘊含著騎士的所有力量,劃破天空。

一聲脆響應風而起。這一響,敲斷了所有觀望著的心弦。兩道銀色身影交錯相印,佇立在場中。

少年沒有移動過半步。他沒有回頭,氣流忠實地告訴了他一切。他伸直了右手,金色的聖劍發出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來。劍尖點地。十寸、九寸、八寸……出!劍如蛇般地從地上彈起,反手揮刃,劍被一瞬間豎在了背後。少年在很短時間裏了解到自己確實砍中了什麼東西……再揮劍!劍靈活地在的中翻掛著,下一個瞬間已經捅在了對手胸前,刺破了騎士厚厚的鎧甲。

重甲騎士看見了少年將劍插在地上,他沒打算停下來。斧依舊向少年逼近,騎士覺得心跳漏了半拍。斧離少年還有兩寸了。騎士忽地眼前一花,於是便好似抓著一根輕飄飄的羽毛。然後——過了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之後——他聽到了聲響,大部分貴族聽到了一聲“啪”的脆響。好快的劍!那是劍身砍過斧柄的聲音——在斧頭已飛出之後才響起來。騎士完全不知道少年是如何出劍的,隻覺得一道藍線劃過,手下便沒了重量。他手中隻剩下半截斧柄,依舊憑著慣性砸向少年的腦袋,在離那飄逸的金發隻有半寸間停下了。並不是騎士願意停下手裏僅剩的家夥,而是迫不得已。這次他清楚地看見少年反手轉動了一下劍柄。劍從不知何方冒出來,騎士隻覺一痛,止步。他無比駭然地俯視,金色的劍刃輕易穿透厚厚的鐵甲,劃開了他的肌膚,懸停在他心髒前——沒有穿過它。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兒就死了,死得如此輕易。少年留了他一命。而當兩人就以這奇怪的姿勢佇立時,當所有人都為之震顫時,那柄超過百斤的被高高挑上空中的斧頭,終於落了下來。它落在兩人中間,砸在泥土上,重重地陷了下去。

“你敗了。”少年沒轉身,隻是抽回了聖劍。冷泠的聲音回蕩在場中,冰凍了一切。

“梅林之子阿托利斯,請寬恕我吧。您用您精湛的技藝讓我屈服。我將效忠於您,不列顛新的主人。”重甲騎士誠心地跪了下去,施以最高的禮節。在他眼中,對於少年的輕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熱的崇敬。他撫著甲衣上刺破的傷口,退離了競技場。

場內鴉雀無聲。震驚、恐懼、敬畏,所有感覺一下子在貴族們的腦殼內爆裂開來,讓他們一時間呆若木雞。而少年隻是抬頭望向了貝狄威爾,展顏一笑。“神聖的不列顛騎士,繼續吧!我的挑戰剛剛開始!”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即將接受挑戰的幾位騎士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但他們依舊大步走入了競技場——他們內心產生恐懼,卻不會為此而甘願失去成王的機會,失去騎士的榮耀。少年望著下一個挑戰者,勾起一絲冷笑,將聖劍橫在胸前。

少年創造了一個奇跡,劍術的奇跡。貴族們無法相信,十五歲的阿托利斯如風般掃過競技場。僅一個時辰,決鬥就結束了。無論是力量,還是由於那柄承裁著尤瑟王遺願的石中劍,阿托利斯都注定成為不列顛的王者了。貴族們認可了少年,尊敬少年,甚至崇拜年輕的他了。一個時辰內,少年隻邁過一步,一個時辰內,不列顛最強的十位騎士全敗於他的手下,沒有人能擋下少年的第三劍。

少年高舉著聖劍,卡米洛特的所有貴族跪在他身前空曠的競技場上。帝國的國旗被高舉著,人們在旗下高呼著,宣誓著。而整個卡米洛特的民眾,都被高呼聲吸引著,包圍了競技場。久立,高呼著新王、宣誓效忠新王的聲音傳遍了城市,向著整個草原之國傳播著。

少年看著即將成為自己騎士的貴族們,發出肺俯的呼喊:“帝國的臣民們!我,梅林之子,將是尤瑟.潘達剛的繼承者!從今天開始,不列顛的國旗會在大陸的每一個角落隨風而舞!跟隨我吧,我們曾經偉大的尤瑟王沒有拆抗住北方薩克人的侵擾,沒能重振帝國聲威,我將會做到這一點。騎士們,我們需要一支利劍,斬斷薩克人伸向我們的魔爪——在誓言山脈以北的卡姆蘭平原上,而不是在這不落之城的腳下。臣民們,不列顛民族高貴的血脈到了蘇醒的時候了!不要忘記我們的祖先如何趕走了高傲的高斯一族,如何建立了如今的不列顛帝國!從今日起,神聖不列顛帝國重生了,我們將擁有強大的騎士團,踏上厄運森林以北的平原,踏上拜塞法特以東的山崗,穿過耶和華海。以亞瑟·布裏塔尼亞之名,我承諾你們,草原的國度終會將版圖延伸到耶和華海目所能及的盡頭!記住布裏塔尼亞的姓氏吧,這將是王者新的姓氏,騎士王亞瑟之名會令薩克人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