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正是一隻羽毛如雪純粹的白鴿,此刻正低頭輕啄著羽翅,鳥架也隨著它的動作不斷晃動。
我隨即巧笑起來,凝視著那白鴿如血的細腿,道,“本宮料想,此鴿定是呂夫人心愛之物。”扭過頭,微笑注視著她。
果然惶恐不安,“娘娘好眼力,嬪妾佩服。”
“哪裏是本宮眼裏好…明明是這鴿子羽毛賽雪,眼眸墨黑,透露出不凡,不像是俗物。不過,這鴿子的確是靈性之物,呂夫人喜好與眾不同,難怪趙王寵愛。”說罷,在書案前坐下,拿起案上擺放著的書卷瞧了起來,餘光掃過書架上混亂擺放著的竹簡和帛書。
“娘娘謬讚了,此鳥是嬪妾的陪嫁之物,家父知曉嬪妾喜愛鳥類,遂尋了這隻不凡的鴿子給嬪妾為伴。”她在身後不敢懈怠。
我頷首,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書架,對月暮吩咐道,“本宮瞧著那卷書有些奇特,月暮,去取來給本宮瞧瞧…”
她應聲上前,將那係著明黃絲帶的竹簡取下,雙手呈上,遂接過鋪展在案上,看了起來。呂縈在一旁手足無措,慌了神,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我在心底暗笑,“這些都是養鳥之言,看來,呂夫人果真是愛鳥成癡之人,想必終日也樂的悠閑自在,心境淡泊、不諳世事了。”
“不過是宮中長日寂寥,尋些樂子罷了。嬪妾不才,哪裏談得上淡泊,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惠澤四方,才是真正的淡泊。”
我大笑了一聲,月暮趁勢上前扶住我,凝視著那白鴿,開口說,“呂夫人端莊秀美,性子也是極好的,看來,趙王是個有福之人。說了這麼會兒話,身子竟有些乏了,呂夫人今日盛情本宮實難相忘。月暮,扶我回去吧。”
殿中宮人跪拜在地,呂縈忙恭送至殿門,“多謝皇後娘娘,嬪妾恭送娘娘。”
在殿中倒還不覺得,竟不知殿外天色暗沉,一陣夾雜著鹹味兒的大風昭示著一場風雨的來臨,我側首問道,“方才在書架之上,看見了什麼可疑之物嗎?”
月暮神色凝重,黑眸一轉,沉聲說,“可疑之物,奴婢倒不曾瞧見。隻不過在書架的角落殘留了些暗紅絲線,斷斷續續不像是完好之物。”
聽了她的話,我隻是輕聲一笑,心情豁然開朗。風波暗湧,蒼穹如此,人心叵測,我還是盡快早些抉擇。前方龍潭,後方虎穴,左右不得徘徊不得。此刻若是還猶豫寡斷,喪命的不止韓嫣,甚至連南越東越也會落入奸人之手,我若是能保得住韓嫣,保得住南越、東越,劉徹會不會就此作罷,不再追究呢。
回到棲霞殿,韓嫣便和時宜的過來給我請病,他跪坐在榻前,看著我笑道,“娘娘整日外出,被有心的人瞧了去,不知是說我韓嫣的醫術精湛還是娘娘故作嬌態呢…”
雖一句玩笑,卻也提醒了我,“韓大人心思縝密,我疏忽了。”
“現下時日緊迫,娘娘萬事小心才是。我派出的探子,回來了…”他緩了緩,繼而開口,“路博德大軍已到達臨東越、南越接壤之境,駐紮而下,大軍正在修整,果真毫無出兵的跡象。”
“陛下的決策,有誰能變更呢,我們還是不要再等了。韓大人,我有一計,若是得逞,便可潛入東越,反之,則會…”
他緊蹙住眉頭,撩開了簾帳,凝視了我半晌,“冒險之策,我一直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