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如此,也不排除小人離間,王後乃是我樛氏一族,斷斷不會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皇後娘娘不可聽信他人一派胡言而罔顧了王後,惹得群臣非議。”她言語有些激烈,此刻我說什麼她絕不會輕易相信,眼眸深沉,略略的思忖了一會兒。
月暮授意上前攙扶住我,站起身對樛太後素冷開口,“既然如此,本宮倒是有個萬全之策,太後娘娘和大王若是能配合,定能分辨出奸人的真實麵目!”
她凝滯了一會兒,才恍然說,“願聞其詳。”
“大王若是能在朝議之時假意告詔已擒獲王宮之中呂嘉的一名親信,且關押於王宮暗牢的消息,想必奸人聽聞惶恐不安,定然不會袖手。到時我們隻等魚兒上鉤,時機成熟即可捉魚,如此一來,便能明辨出這錦帛的主人是否通敵、若不是她,那也能防患於未然,豈不兩全其美。不知太後娘娘意下如何?”我微眯著雙眸,望著樛太後。
我瞧見她臉色鬆弛了些,卻還是猶豫著不肯開口,“太後娘娘不可因一人而斷送整國命運,此事關係社稷根本,含糊不得,還請太後仔細掂量。”
“娘娘既出此言,老身無意違悖,即刻便與大王商議此事。”顯然下定了很大決心,有些不悅。
我微微鬆了口氣,笑道,“太後娘娘何須如此,倘若王後娘娘當真清白,此事也不會傷及她半分。相反,則讓太後與大王趁早識破她的真實麵目,不是好事一樁麼?好了,本宮言盡於此,還望太後和趙王謹慎些,此事越少人知曉越有利,月暮,扶我回去吧。”
樛太後和趙興這邊我已言盡於此了,想必趙興也會讚成我的這個決策,此事畢竟關聯到他的生死還有南越的存亡。
接下來就隻看呂縈和陸佑寧了,關於王後樛氏是否會真正出麵我無萬全的把握,可事已至此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誘引。前方一處碧潭,玲瓏有致的小閣棲在微波淺水之上,一旁的綠蘿順著亭閣殷紅的漆柱盤旋而上,“過去走走吧…”
方才邁出幾步,一個栗粉色身影從綠幽幽的海芋叢裏闖了出來,晃過神來早已來不及躲閃被撞了個滿懷,身子原就有些虛軟,竟不穩的跌倒在青石小徑之上。
月暮驚叫一聲,忙俯身扶住我,“娘娘,您沒事吧?”
那女子的模樣不過十幾歲,仿若驚弓之鳥一般顫顫的開口,身子無力跌跪在地上,大呼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皇後娘娘恕罪,奴婢並非有意衝撞……”
“下作的東西,不知道皇後娘娘身子本就弱嗎?竟如此沒規沒距,成何體統?”月暮狠狠的揮了那宮婢一巴掌,怒聲嗬斥道。
我揉了揉有些擦破皮的手腕,漫不經意的抬起眸子掃了她一眼,淡淡開口,“哪個宮裏的?”
“回娘娘的話,奴婢…奴婢是王後娘娘宮裏的。”說罷,低垂下頭,前額的發絲有些散亂了,耷拉在雙頰處,格外淒慘。
月暮厲然瞪了她一眼,正欲開口,我上前一步止住了她輕笑著,上前扶起了她,“原來是王後宮中的,倒也難怪了…起來吧,老跪著本宮可心疼這嬌小的身子。月暮,你怎麼如此不懂事兒,她本是無心之過,何必如此較真。”
那宮婢一臉的淒惶之色,顯得分外局促,忙顫抖著聲音開口說,“奴婢多謝皇後娘娘體諒…”
替她將前額散落下的青絲撩在耳鬢,一邊凝視著她嬌小的模樣微笑著問,“叫什麼名字?是南越哪裏的,家中都有些什麼人?”
“回娘娘,奴婢唐香蕊,家在番禹南市裕祥村。家中母親早逝,父親娶了二房夫人,還有一個小弟弟。”
拉著她的素手緩步來到那綠蘿亭閣之內,呆呆的凝視了一會兒潭麵,“如此,那女人對你還好嗎,你父親呢?”
說道這裏,明顯的察覺出她身子的僵硬,良久,我見她顫顫著沒有回話,才扭過頭去看她,一行清淚順著眼眶而下源源不絕,我掏出錦巾塞進她的掌心,長歎了口氣。片刻之後,一陣小小的嗚咽聲停了稍許,她哽咽出聲,“後娘哪裏有親娘好?奴婢本就是女兒身,父親順著那女人的意,哪裏還有好臉色,家中日子難過,奴婢遂進宮來補貼些家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