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五戶人的村莊(1 / 3)

村裏的這幾戶人已經不再種水稻了,種稻麻煩,都是拿紅薯、芋頭、花生等到鎮上賣,賣了錢再買米。因為種稻要水分多的地、要插秧、收割還不算,還要去殼,對於此時的他們,都太麻煩,根本做不來。但是,芋頭、紅薯、花生、木薯等,就不一樣,埋在土裏,中間除了除除草,拔出來了就能直接下鍋吃,要簡單多了,而且草也不是很多。

村子的中央還住著一家三口,公媳孫三人。白毛公的兒媳暴牙婆,四十歲上下,偏矮肥。所謂的偏矮肥,隻不過留存了當年肥胖的餘韻而已,真正拿秤杆稱沒多少斤。一副暴牙,當年模樣很凶、很霸氣,嗓門也大,如今已經溫順得像羞羞女;村西張八嬸每每送她家一兩個雞蛋時,她便全身發抖、宛如被一個陌生好心人關照的可憐的小女孩,推搪很久才敢接下。

白毛公這個稱呼是前幾年竹耙七才給他取的。白毛公現在已經老了,走走路、幹點輕活還行,其它重務都攬在兒媳暴牙婆身上,因此,暴牙婆幾乎一天到晚都是在勞碌中度過,滿腦的都是農活、瑣事,相信她都忘記自己是當年那個霸氣、人見人懼的暴牙婆了。

幾年前,村裏氣勢恢宏地砍伐各自山上的樹木去賣,為了山上一處有爭議的七棵鬆木,暴牙婆丈夫與住在村北的一家人大打出手,打得熱鬧了,暴牙婆丈夫啊桶,朝對方一人的脖子飛了一菜刀。結果,自己不但去坐了牢,還得給那家子活著的人“伺候”得連一頭豬都養不起。兒子進監獄幾天時間裏,白毛公頭發由半黑白,一下子變全白了,後來竹耙七回來看見了,就嚷嚷著給了他這個稱呼,說頭發好看死了。前些日子,白毛公挑了兩小袋子紅薯到鎮上賣,換點豬油,回來途中遇見了兩隻白母鴨子。

他早有聽說距本村最近的一個村子,讓一個什麼大老板的包了下來,專是養鴨的。做了許久的思想工作,將那兩隻鴨子“趕”了回去,當天就殺了一隻,美美吃了一頓。另一隻母鴨子白毛公舍不得這麼快下口,一直養著,想等他那坐牢的兒子出來,這鴨算是接風洗塵,他兒子也快出監獄了。

雖然這鴨子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難能可貴,但大白天的也不擔心哪戶人偷了,畢竟,就那麼幾戶人,而且,除非偷鴨子的人將鴨子生吃了,隻要一煮熟,在這個油香味稀疏的、每個人的鼻子已經進化得非常先進的地方,誰聞不到!而且,這破地方,除了還有幾隻耗子,想都不想會有野獸。因此,白天也會放出讓它在村裏走動,晚上用竹圈,圈在屋門口旁邊,完全不必擔心。

村東光棍老漢竹耙七,種的作物最少,一是年事算高,一個孤寡老人不好幹;二是他也不想幹,有得吃就行,夠吃就是,他可不會給你考慮積累,按他的說法:留那麼多東西死了怎麼帶走!?不過,他有塊菜地,約有四分大小,種滿了各種菜,有菠菜、芹菜、芥菜、蘿卜、麥菜等等二十多種;不論時節,不分季候,什麼菜都種,有些長得跟枯草似的。平常日子,不管什麼時候,天天如此,他都會去他那菜地,扭拔三兩樣菜,回家裏分開炒、分開盛了,端擺在自家院子裏,倒上一大碗頭酒。這種大碗頭,農村人幾乎都知道,幾乎可以照得住一個大人的半個屁股!然後從屋裏捏出一張小四方矮凳坐著,一飲!不到醉意朦朧,決不罷休!

竹耙七有隻鵝,是一隻老公鵝!他有個親老哥,稱矮老五,原來是城裏一家國企的領導。之前竹耙七在沒有回來村裏前,一直在矮老五的照顧下,在那家單位的廚房裏做幫廚,一做就是幾十年。隻是這竹耙七悠樂貫了,每天都要拉上三兩人吃吃喝喝,到老也沒見娶妻成家。後來,矮老五退休了,他也跟著拜拜了。矮老五混了不少錢,一妻兩兒女,有一大棟樓房,足足五層!竹耙七本以為自己能在這棟樓裏,給他哥一家做做飯,消磨後半生。隻是沒多久,矮老五便種種理由,將竹耙七“哄”回了正當村裏人大舉外出的這老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