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很快就後悔自己的狂妄自大了,具體發生了何事實在不願再提,不過孤承認,那日真是被嚇著了。畢竟那個時候孤不過十二三,除卻在父皇母後麵前,還從未受驚害怕過,結果碰到那麼一個人,心慌害怕總是難免。
當天孤去了母後住的地方,尋求她的安慰庇佑。沒曾想她隻是撫了撫孤的額發,柔聲細語到:“吾兒既然不喜他,以後就離那處遠遠的。你若真是害怕,今兒個就去尋你父皇吧。吾兒年紀還小,他總歸是要庇護你的。”
對待母後的話,孤有些失望,也有點不以為意。不管孤年紀小不小,父皇自然都會庇護孤的。不過當天晚上孤還是去尋了父皇,滿心委屈的講了自己受到的驚嚇,央求父皇陪我一晚上。
自孤長大後,父皇就極少和我睡在一塊了。孤雖然常常能見父皇母後待在一塊,不過晚上父皇從未宿在母後這過,母後自然不可能給孤生出弟弟妹妹來。想必他每日晚上都是去陪了那原東宮裏頭的讓人心裏發寒的男人。
不過在父皇心裏頭孤顯然比那什麼美人重要的多,一句話便應了下來,當晚哪裏都沒去,就陪我宿在如今的太子東宮。
無論是什麼時候父皇總能給孤踏實的感覺,這或許是因為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孤在他身邊的時候也自然被連帶著庇佑了,不然為什麼每回生病的時候,隻要父皇在孤的病就一定會好的快呢。於孤而言,父皇比那凶神惡煞的門神,老道手裏的黃符桃木劍之類驅魔辟邪的效用來得還要好些。
都說當天子難為,容華易逝。可孤記得清清楚楚:小的時候,父皇把孤帶出去別人說是父子,現在他和孤站在一塊,別人卻非得說我們兩個是親兄弟。孤覺得前頭那句話肯定是哪個沒本事受了冷遇的酸儒文人講出來的,要是真的是這世上最辛苦的位子,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渴慕著坐上那一把金燦燦的椅子?真當孤是傻子。
那晚上孤睡得很香,一夜無夢。
母後希望孤不要再去那被刻意宮人遺忘的地方,想著作為太子,老是見屬於父皇的人也確實不好。孤也就刻意忘了那日受到的驚嚇,也不準備和那個不討孤喜歡的人算賬了。
世人都喜歡美人,不過孤可不喜歡蛇蠍美人,更不喜歡不屬於自己的蛇蠍美人。沒花太大的工夫,孤就把那人那事徹底拋之腦後,隻是對方顯然並不願意就這麼和孤
兩不相見。
在被迫納了尹家獨女之後,孤終於知道自個被那條劇毒的蛇給盯上了。好在尹那女子貌美,雖說刁鑽了點,有母後的法子和經驗,讓她死心塌地認清現實並沒有耗費太大的氣力。
那尹家獨女孤根本就沒碰過,哪怕孤是作為太子,是男人毀了這種清譽也不大要緊。可是這種被人汙蔑憋屈的感覺孤還是第一次嚐,在得知是誰才是幕後黑手後,作為一個年青的太子,熱血上湧起來,覺著不做點什麼反擊舉動都對不起自己。
結果計劃才剛擬好母後就找上門開,她頭一回用如此嚴肅的麵容對著孤,直至孤不服氣地反駁出聲。
“母後說過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何況兒臣是北國的儲君,就更不能任人欺辱了。別人都欺到頭上來了,為什麼您還要阻止兒臣出手?”
母後才歎了口氣,神色也柔和下來,她盤著腿坐在柔軟的墊子上,腰杆和尋常一般挺得筆直,聲音婉轉悅耳。
“母後不說別的,就說你這法子吧。都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想讓一個人吃到苦頭,就得找到他最喜歡的東西,和最厭惡的東西。母後問你,你覺得什麼對你的敵人最重要,他最害怕失去的是什麼東西?”
“榮華富貴,還是帝王恩澤?”孤也隻能想到這兩點。這皇宮裏頭失了聖恩就是失了一切,那人雖然能力不錯,但畢竟隻是個沒有孩子傍身的男寵,而且聽說還比父皇大了幾歲。一旦沒了父皇的庇佑便什麼都不是,老男人嘛,就算再有魅力也沒好幾年可折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