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契爾:當然,您大人是慈悲的,但違反平常的慣例可要負很大的責任的。
貞德:你是個罕見的傻瓜,牧師。照上一回的做法做就是你的原則,呃?
古契爾:(起立)你這個蕩婦,你膽敢叫我傻瓜?
宗教審判官:耐心,牧師,耐心,我怕你不久就會得到可怕的報應呢。
古契爾:(咕噥)確實是傻瓜!(他坐下,十分不滿)
宗教審判官:同時,我們不可被一個牧羊女的尖言利舌這一麵所動搖。
貞德:不對,我不是牧羊女,雖然我跟別人一樣,幫忙照顧過綿羊。我願意做婦女的家務事——紡紗或織布——跟胡昂的任何女人比賽。
宗教審判官:這不是炫耀虛榮的時候,貞德。你身處大危險哪。
貞德:我知道的,我不是因為虛榮而在受懲罰嗎?要不是我穿上我那件金黃的外衣上戰場,像個傻瓜似的;那個勃根第士兵就不可能從背後把我拉下馬,而我也就不會在這裏了。
牧師:既然你那麼精於婦女的工作,為什麼不待在家裏做呢?
貞德:有一大堆婦女可以做那些工作,但沒有人做我的工作。
寇頌:得了!我們在為芝麻瑣事浪費時間哪。
宗教審判官:我要問你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小心回答,因為這關係到你的生命安危及得救與否。你願不願意為你所說所做的一切——不論是好是壞——接受天主教在地上的教會的審判?特別是這裏的起訴人在這個審判中歸罪於你的言行,你願不願意把你這案件交付給戰鬥教會受感應的詮釋來處理?
貞德:我是個教會的忠實孩子。我會服從教會——
寇頌:(滿懷希望,身體向前傾)你會?
貞德:——假使教會不強求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的話。
寇頌吐一口大氣,坐回椅子。宗教審判官噘嘴,勒維努憐憫地搖頭。
戴斯迪維:她嫁禍教會犯了強求不可能之事的錯誤愚昧。
貞德:如果你們強求我聲明:我所做的一切,以及我有過的一切靈視與啟示,都不是上帝的話。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聲明的;上帝令我做的事,我永不反悔;上帝已經命令或將命令我做的事,我不管任何凡人的反對,一定會去做。若是教會吩咐我做的事違反上帝命令我做的事,無論什麼事,我都無法苟同。
眾陪審推事:(震驚、憤慨)教會違反上帝!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明明白白的異端。這一點就夠了。
戴斯迪維:(摔下案情摘要)大人,你還需要別的證據嗎?
寇頌:女人!你所說的話,已經足夠構成燒死十個異端分子了。你還不警惕?你還不明白?
宗教審判官:如果戰鬥教會告訴你:你的啟示和靈視是魔鬼投射出來誘惑你,引你墮落的。你難道不相信教會比你睿智吧?
貞德:我相信上帝比我睿智!他的命令我願意照辦。你們稱為我的罪狀的一切,全都是我奉上帝的命令做的。要我說別的話是不可能的。如果教會人士說相反的話,我就不理會他,我隻理會上帝,我永遠遵照他的命令。
勒維努:(熱切地懇求她)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的,孩子。你想害死自己嗎?注意聽著:你不相信你隸屬於上帝在地球上的教會嗎?
貞德:我相信,我幾時否認過啦?
勒維努:很好。那就是說,你隸屬於教皇閣下,隸屬於紅衣主教、大主教以及今天這位大人所代表的主教,不是嗎?
貞德:上帝是首要的奉侍對象。
戴維迪維:那是說,你的聲音命令你不服從戰鬥教會噦?
貞德:我的聲音沒告訴我不要服從教會,但上帝是首要的奉侍對象。
寇頌:那麼,是你,而不是教會來做判斷噦?
貞德:除了我自己判斷之外,我還能憑什麼來判斷呢?
眾陪審推事:(反感)喔!(他們找不到適當的字眼)
寇頌:從你自己的嘴巴,你已給自己判了罪行。我們盡力挽救你,連自己都已經瀕臨犯罪邊緣了!我們一再為你打開大門;而你卻當著我們的麵,當著上帝把它關閉。你說過這些話之後,還敢佯裝你在聖寵的狀況中嗎?
貞德:假若我不是,願上帝引我進入其中,假若我是,願上帝使我停留在其中!
勒維努:那是個非常好的回答,大人。
古契爾:你偷主教的馬匹的時候,是在聖寵狀況中嗎?
寇頌:(憤怒站起)喔,願魔鬼搶走主教的馬,也搶走你!我們是在這裏審判一件異端的案子;而我們一接觸問題的根本,馬上就有除了馬匹以外什麼都不懂的白癡把我們推回去。
(氣得顫抖起來,他勉強自己坐下)
宗教審判官:諸位紳士,諸位紳士,執著於這些小問題,你們都成了少女的最佳辯護人了。寇頌大人對你們感到不耐煩,我並不驚訝。起訴人有什麼話要說?他堅持這些芝麻小事嗎?
戴斯迪維:我職責所在,有義務堅持一切事情;但這女人既已供認犯了一種異端,那必會給她帶來逐出教會的厄運了;討論她還犯某些該遭受輕懲罰的罪,又有什麼結果呢?對於這些次要的控訴,我跟寇頌大人一樣感到不耐煩。隻是,鄭重聲明,我必須強調這女人並不否認的兩樁十分可怕同時瀆神之罪行的嚴重性。第一,她和邪惡的幽靈溝通,因此是一名女巫。第二,她穿著男人的衣服,這是不像樣、不自然、可鄙的;而且,盡管我們極懇切地規勸、懇求,她甚至連去接受聖禮也不願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