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隻希望,不會有那天的到來。
——葉梵。
***
葉梵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大綁地被扔在一個廢舊倉庫裏,四周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他聽不到任何一絲動靜。
挾持綁架。
腦中突然冒出的四個字,讓他混沌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環視一圈周遭無人,他們的目的和動機他無從判斷,唯一能肯定的,對方絕不是臨時起意。
一個小時前,他還在出席他的宴會廳,一個小時後,他出門就被一群黑衣人攔住了車,如此計劃縝密,算準了時間地點,守株待兔地等著自己羊入虎口。
門忽然吱呀一聲從外打開,月光穿過細縫照射進來,葉梵靜然不動,隻是雙眼如炬地盯著門口,他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敢對他葉大少施下毒手。
“什麼聲音?!”
進來的其中一人突然粗著嗓子叫了起來,聲音意外恐慌,顯然和之前交手的那撥黑衣人不是一路的。葉梵心道若不是自己束手束腳,定能幾招之內將這兩人打得滿地找牙!
葉梵心中冷笑不及,卻不料身上被一陣猛搜,旋即一聲咚響,讓葉梵皺起眉頭。
是手機,牙齒裏滲出的血被他一口吐在地上,他扭回頭,卻看不清這兩人的相貌。
該死。然而現在最另葉梵頭疼的不是對手的意圖或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地上手機被接通的那一刹那,他恨不得將這兩人踩在腳底!
鈴聲是他精心特製的,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那人在葉梵心中無人能及,可他不該在這時候打電話來,他怎麼能允許讓那個人成為別人威脅他的籌碼,他怎麼能讓那個人聽到一絲他遇害的風聲,哪怕自己傷痕累累,也不願見他麵上一絲苦色。
然而電話接起不到一分鍾,瞬間就被掛斷。寥寥一字,“是。”葉梵猶如木偶,僵在地上。
在痛恨自己無能遭人脅迫的時候,在憂心他會成為把柄被人利用的時候,在設想日後重獲自由該如何對那人安撫解釋的時候,頭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澆徹心骨。
“那邊好像不耐煩了。”一甩手,手機便墜地,滑了一路最終停在葉梵腳邊。
雙目呆怔,猶亮的屏幕上是那張熟悉的主題照片,一池浩瀚江邊,一人負手而立,一人靜立身側,夕陽下的他俊朗非凡,雖是背影,卻仍讓自己心神難定。
然而一桶汽油澆滅了手機,也澆滅了葉梵所有過往回憶。就在一個小時前,就在家族的年會上,他本想拉著那人的手,對著亡父亡母,對著世人萬人宣告,自此一生,唯他一人相隨,相伴,相守。
可是,那人沒有出席。
十幾個年月裏,他不曾一次缺席這隆重而盛大,對葉家舉足輕重的家族年會,每一次隻要自己回頭,便能與他視線相交,一道眼神一個淺笑,便抵過數次難言之苦,隻要他在身邊,就算肩上壓力再大,自己都能一次次地堅持下來。
相知相伴十年餘載,他還是沒能陪自己走到最後。
就算葉梵再如何不信,他的突然離席,手機關機,還有那幫黑衣人守株待兔的地點,正是那人的必經之路,種種的種種,也不過是最後一通電話。
不耐煩……這便是他對自己的真實感受麼,他以為那人伴他助他,隻是因為他是葉梵,而不是家大業大的葉家獨子,更不是權力甚遠的葉氏繼承人。
他曾問他,青宇,如果你不是生於方家,我們還會不會相識,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