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思(1 / 3)

沮喪的回到公司,琢磨了一上午和她打電話說什麼,打過去時才發現已經關機了。他萬萬沒想到,她已經走了,而且,不打算回來了。

陳明然真是焦頭爛額了。先以為她仍然在A市,打手機,無法接通。打辦公室電話才知道人又去了青海,往青海打,蘇亦好隻要一聽他的聲音就掛電話,心裏沒著沒落的,她想幹嘛?

答案終於出來了!

這天上午陳明然正在開會,電話嗚嗚的響,陌生來電,按斷。繼續開會,電話又響,誰啊,還真執著。溜出去一接,“你好!是陳明然先生?”

“是我,哪位?”

“我是X區法院,你妻子蘇亦好訴你離婚一案,我院已經受理,通知你來領取起訴狀副本並準備答辯狀,具體開庭日期另定。”

“什麼?什麼事兒?”

“你妻子蘇亦好訴你離婚。”

“為什麼?”陳明然有些懵。

“起訴狀上已經明確列明,請你於三日之內來領取你的起訴狀。”

她來真的了?訴我離婚?蘇亦好,你瘋了?你的理智讓狗吃了?陳明然杵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她要和我離婚?她真要和我離婚?

陳明然下午就去了法院,“綜上,原告與被告婚前無感情基礎,婚後在諸多問題上無法溝通,摩擦不斷,婚姻已對兩個人構成折磨,請求法院判決離婚為盼——構成折磨,蘇亦好你找死啊。”掏出電話,依舊是無法接通,陳明然恨不得把手機扔到牆上!死妮子,讓我逮著你,非狠狠修理一頓不可,什麼事兒要離婚。

答辯狀沒什麼好交的,他也沒經驗,問過法官,如果覺得沒有需要也可以不交。

開庭的日子到了。陳明然早早的到了法院,等在指定的第三十三法庭門口。九點半,蘇亦好來了,衣著簡單,臉上泛黃,比上次見時好了一點,不知是適應了還是回來了?

“好好……”

“蘇亦好、陳明然。”裏麵有人叫,“進來。”

到底是幹法律的,真知道什麼時候來。蘇亦好推開門,頭也不回的進去,陳明然跟在後麵。

審判庭並不是電視上演的那種有原告席、被告席以及很多旁聽席的大法庭,隻是一張桌子,大家分坐兩邊,一名男法官高高的坐在對麵的桌子上,旁邊是個劈哩叭啦敲電腦的,應該就是書記員了。他就在她對麵,一伸手就可以握住她的手,可他不能動。

“蘇亦好訴陳明然離婚一案,本院受理後,決定由我擔任法官,適用簡易程序進行審理,我叫方錕,這是書記員李庭。下麵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陳明然坐在那裏偷偷的看蘇亦好,走廊燈暗,現在看,嘴上的血色還是沒有恢複過來,眼睛也無神,不知這些日子過的怎麼樣?就是眉毛還是倔的,黑黑的,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當時手指還滑了一下她的眉,很滑。

“現在,法庭依據民事訴訟法的規定,對原被告雙方進行調解。被告,請陳述你的意見。”

“啊?”陳明然沒反過神來,眨眨眼睛才說,“我和她不離,我們倆是夫妻,離什麼離啊。”

法官舉了下手,“原告的意思呢?”

“離,確實沒有感情。”蘇亦好說的很堅決。

“法官大人,我和她是有感情的,真的,誰家都會吵架,哪有一吵架就離婚的?是吧?這……”

“這什麼這?是誰把我從青海騙回來要離婚的?經過海拔四千米的埡口時我的耳朵都是聾的,現在到了法庭還有什麼可裝的?”蘇亦好沒有誇張,她的高原反應比較厲害,山埡口的瞬間風力又大,當時她真覺得胸悶、氣憋,耳朵有半個多小時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陳明然愣了,他不知道,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隻好訥訥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蘇亦好不理會他,繼續說,“如果一個丈夫就是這樣對妻子的話,那實在也是冷冰之極。我堅決要求離婚,如果不離,我將選擇婚姻法第三十二條規定的分居離婚。”分居離婚是什麼意思?“事實上,我們也從來沒有同居過!”

蘇亦好你真好意思說,你好意思我也好意思,“不對法官,我們同居,不是,我們本來是夫妻,我們那方麵很好——。”

“陳明然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陳明然一臉的無辜,“難道你非要逼我把你喜歡在上麵的事說出來?”

法官低下了頭,蘇亦好咬著牙,眼睛冒火,若不是在法院,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耳光,你侮辱誰?她再也沒有開口,陰著臉,誰都不看。陳明然有些心虛,可沒有辦法,不能離,不想離。

法官讓他們回去等判決。從法庭出來,陳明然追上去,“好好,好好。”蘇亦好不理他。迫不得己,陳明然隻好扯住她的手,“好好。”蘇亦好一把甩開,繼續往前走。

有人在盯著他們看,陳明然隻好跟在後麵。出了法院的大門,趕緊跟上去,“好好,你等等,咱倆談談。”

蘇亦好充耳不聞,站在路旁打車,陳明然尷尬的站在旁邊,“好好,你別賭氣了,你說咱倆為了什麼事兒,你幹嘛非要跑這兒來?”

有出租車開過來,剛拉開車門就被陳明然甩上。蘇亦好抬起腳就是一下,趁他抱腿的工夫,人早上了車。陳明然望著冒著煙遠去的出租車,懊喪的想,這妮子是怎麼了?吃秤砣了?

回到家,冷冷清清的屋子,唉,蘇亦好,你是怎麼了?仔細想一想,自己也沒有錯啊,不知錯在哪裏了。

那個破顯示器依然堆在牆角,裏麵的液體已經順著裂縫漏出好大一塊。出神的盯了一會兒,歎口氣,蘇亦好,你的氣什麼時候能消?這屋子裏沒有你還真不好受。晃進廚房,調料盒自從她走了就沒動過,灶上都落了一層灰。冰箱早空了很多天,再也不像以前蘇亦好在的時候那樣滿滿當當的了。幾次走到超市的食品區又轉了回來,好像自己買了東西就意味著她真的不會回來了一樣,他寧可不吃也要等到她回來。

忐忑不安的等了五天,判決終於出來了。拿到手裏覺得手都是抖的,一行一行的往下找,終於最後一頁找到了,“本院認為,原告與被告尚存在一定感情,婚姻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判決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大鬆了口氣,向法官道了謝,帶著笑容簽了字,還沒忘記問蘇亦好領沒領。一邊開車,一邊看那個大紅印。他從來沒覺得法院這麼可愛,中國人一般都視打官司為不吉利,但這次,他覺得法院真是好啊。

得意的吹了兩聲口哨,受了鼓舞,覺得有精力給蘇亦好打電話了。

蘇亦好簽領了判決書,掃了一眼結果,意料之中,果然判不離。剛上了公車,電話響了。看見是陳明然,放回包裏,不接,車上不是說這話的地方。

沒人接?鍥而不舍的打。再打,還是不接。那就再打,還是不接,再打……。蘇亦好忍無可忍,“你想幹嘛?”

陳明然沒料到這次居然接了,一下子把想說的話忘光了,胡亂的抓了句,“晚上一起吃飯?”

蘇亦好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是誰?“陳明然,等著上訴。”就掛了。

上訴?她居然還想上訴?好心情全沒了,繼續打。沒人接,繼續打。還是沒人接,再打,“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你還來勁了!

想了想,無論如何得預防一下。內事不決問老婆,外事不決問google。這老婆的事不決,看來也隻能問google了。拿了palm,到google上輸入“離婚”兩字,果然,出來離婚專業律師事務所,照著撥了過去。

“您好!天平律師事務所。”

“喂,我想谘詢一下……”

“什麼案子?”是不是做法律的都一個德行?和蘇亦好一樣,話比人快。

“離婚。”

“爭議什麼?撫養權還是財產?”電話那頭簡潔明了,顯然對這類案子了然於胸。

“呃,不是,是我不想離。”

“哦,外遇?”

陳明然直想罵人,“不是……,我直說了吧,我就想知道,如果對方上訴的話,我最晚什麼時候能知道他是否上訴了?”

電話那頭顯然一愣,然後說,“一般是二十天吧,如果法院沒有通知,應該就是沒有上訴。”

二十天?“OK,謝謝您,如果我實在招架不住,我一定會請您。”

二十天?得趕緊想想,怎麼能讓她消氣,問題是,自己哪裏做錯了?

蘇亦好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上訴。去醫院做個處女鑒定不難,難的是她有同學在中院,她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她覺得很累,很煩,明知道十五天之內必須要把上訴狀遞出去,還是不願想隻機械的往前走。

這幾個月,蘇亦好過的也不好。從青海回來後,先是在林海薇那裏湊合,然後發現湊合也不是那麼回事。應承林海薇的問東問西是小事,最受不了的是聽林海薇和馬大寶每天甜甜蜜蜜的聊天,簡直就是揭她心頭上的傷。她也曾等過陳明然來找她,後來發現這隻不過是個笑話。他怎麼可能來找她?心情極度鬱悶,於是不給自己彷徨的機會,索性快刀斬亂麻的另找房子搬走——不要再等了,先做決定,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搬家那天,林海薇還勸她,“好好,再想想?”

“什麼好想的?”

“想想你當初的決心?”

苦笑了一下,“什麼決心?兩個人在一起,誰也沒拿誰當家人,這種決心,有什麼好想的?”

林海薇沉默了一下,“愛情總是比較麻煩的,好好,不是一加一,也沒有原則,生活就是死皮賴臉的過,不能和自己人講原則,真的。”

蘇亦好鼻子裏哼了聲,“別跟我扯愛情,莫洛亞早說過‘我們在邂逅相逢時用自身的想象做材料塑造的那個戀人,與日後作為我們終生伴侶的那個真實的人毫無關係。愛情的本質在於愛的對象本非實物,它僅存在於愛者的想象之中’。愛情與婚姻無關,至多隻是一個詼諧的序曲。”蘇亦好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論起理論來,誰也說不過。即便是現在難受的恨不得把頭割掉,也能勉強的縫縫補補的支撐著外麵這層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