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日(2 / 2)

好吧,我承認他出現了以後我好像反而整個心思靜了下來。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他那一副稀鬆平常、老子什麼都能搞定的樣子,讓我突然就相信他了,覺得這末日好像也不算什麼。他不像是活在末日裏的人,兩手空蕩蕩的,除了身上的衣服還有收起來的匕首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裝備。問我要吃的,就像問朋友要根煙抽那麼自然,明明心裏認定了我包裏有吃的,也不動手搶。我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裏有正氣,我相信他是當兵的,在外麵混的不會有這麼正的眼神。

他抖了抖鳥拉好鏈子然後用手把餅幹全塞進嘴裏。我說你還沒洗手。他扭頭看了我一眼,又咧嘴笑,突然兩隻手一起摸到我臉上,擦來擦去。我直接毛了,說****!他就哈哈大笑,說**是男人就來操啊,來****啊。

媽的。滿嘴噴餅幹渣。

我把這事記下來,總有一天要報複回去。

然後他攤開手,說水。還一臉理直氣壯。我就給他翻水。還好昨天我也沒心情把包裏麵的東西倒騰進空間裏——不過我要是把整個包都扔空間裏了,李嘯銳也不能向我要這要那的——空間裏是真堆不下了,我這寫日記的桌子上都放滿了東西,四周是幹糧山啊山啊山啊。

他灌了幾口水,說我叫李嘯銳,嘯嘛呼嘯的嘯,銳利的銳。我說哦。他又灌了兩口水,轉過頭問,你不告訴我你名字啊?我說你沒問。他說你不是該主動講的嗎……好吧,我說,我叫淩宇。淩遲,宇宙。他就在那笑,說煙。我說沒有!我不抽煙!

……我不是故意要記錄這麼無聊的事情。實在是遇到李嘯銳,是我從見不到太陽那天起所遇到的最鮮活的事……最鮮活的心情。

他伸手拿我的包,開門,走出去。

原本我以為他就是不殺我,也會把我獨自扔在那裏,任我自生自滅。

結果他扛著包走了兩步,看我沒跟上,就回頭喊我。他說老子現在是你的保鏢啊。

奇怪的家夥。

李嘯銳說他剛退伍,12月10日。退下來了窮光蛋一個,轉業沒搞好,退伍金也還沒發下來。他不甘心回鄉下去,就想看看在這城裏能不能找到活幹,然後就是到太陽消失那天。剛開始他也是蹲在家裏啃方便麵,他在城裏,水電停得都比我們晚。等停水停電了以後他又熬了兩三天,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決定到外頭來瞧瞧。他因為沒錢,住的是城中村那片,附近沒啥店鋪。他出門晚了,沒搶到吃喝的,就一路跑到我待的那超市裏,發現也早被人搶空了。他心說晦氣,想著撒個尿就去下一家,結果看到唯獨我躲著的那格廁所鎖著,覺得肯定有人在裏頭,就起勁兒敲門。

我說嗯嗯嗯,心說倒黴催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講,我就聽著。他問我知不知道這天是怎麼了,我就把我之前在網上看到的、在廣播裏聽到的消息告訴他,又說了救助站,他說哦,不知道聽懂沒有。

他說老子什麼深山老林冰天雪地沒去過,在這城裏啥吃的喝的穿的找不著、活不下去?哼。

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麼搶吃搶喝有什麼不對。所以說當兵的就是憨,特別是這剛退伍的。我也懶得跟他講。都要活不下去了,還講個屁道德。有錢的時候在店裏塞點錢圖安心,沒錢就記著地兒以後還吧。如果大家都還活著的話。我現在也不可能告訴他空間的事,不管他信不信,但我還不能完全信他。

我以為他沒什麼計劃,他卻一路帶我找到了現在這家旅館。

睡吧。李嘯銳說明天找輛車,看看能不能到救助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