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8日_星期二_陰
現在應該是下午2點多,我懶得看手表。早上醒來的時候實在是太早,我困得基本上連眼睛都睜不開,差不多是被李嘯銳拖到車上塞進去的。他精神倒很好,我根本都沒心思問他車是從哪搞來的,縮在副駕駛座上就開始繼續睡覺。等我睡醒了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省道上。
這種天氣裏頭,高速公路自然是封了的,撞上去也可以,到底不安全,李嘯銳一路走的都是省道和國道。雖然慢些,到底穩妥。而且,我知道李嘯銳的心思。他是想著一路上看到什麼東西就動手搬到車上。事實上他也搬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汽油塞滿了整個後座……我還看到有條小狗……
嗯,那狗倒是很乖,沒有大聲吵。不過現在還能聽到它小聲叫喚。
要說我跟李嘯銳其實也挺奇怪的。他從來沒有問我關於空間的事情、哪裏來這麼多食物之類的;我也從來不問李嘯銳以前在部隊裏頭的情況、不問他為什麼不對我源源不斷的食物產生好奇。這大概也算是種心有靈犀吧。在出發他倒是有問我身上的儲備大概能支持多久。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空間裏麵堆著的幹糧不必說,雖然大部分植物都光長個不結果,但是花生、大米、黃豆之類的都生長良好,已經長了一劄又一劄了。隻要我想,完全能在段時間內種出大批稻米,供應是絕對不會斷的。
我隻好跟他講管夠。他就再沒糾纏過這問題。
有時候想想,我跟李嘯銳都是怪人。
本來不應該這麼隨便就互相相信的。到現在,我對他還是有一定戒心。可是人活在這樣的末世當中,不可能永遠就一個人。李嘯銳是我所接觸的人裏頭,給我感覺最舒服,而且最妥當的對象。稍微讓他知道點底子,我也有不安,不過現實是沒有時間讓我慢慢地不安下去。
李嘯銳私下問我有沒有覺得身體有哪裏不對勁。我說沒有,結果他就一個人一邊抽煙一邊發呆,差點燒著了手指。我不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什麼,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他不一定就真猜出來我身上的秘密,先這麼互相防備著走下去吧。
要說那隻狗,我其實很想試試能不能把它也帶到空間裏。可是我怕它跟別的東西一樣,進入空間以後就是整個消失,被李嘯銳看到就完蛋了,隻能先把這想法記著,以後有機會再試。那狗看上去像是隻蘇牧和德牧的雜交,看上去很聰明也很敏銳的樣子,沒幾個月大,還是隻小奶狗,安安靜靜的躺在車後座上。我小心地伸手過去的時候,那狗剛開始縮了縮,但也沒有拒絕。我就摸了摸它的頭,然後把它抱到前座來,就抱著它坐。
李嘯銳說在搬東西的時候路過寵物店聽到裏頭有微弱的叫聲,進去就看到一堆死貓死狗裏頭有這麼一隻還活著的,餓得小聲哀叫。他看這狗長得漂亮眼神又夠好,才撿了回來,喂了些狗糧和水——寵物店裏頭貓糧狗糧多得是,隻是沒有人給喂。
我摸摸那隻小狼狗的腦袋,它舒服得舔了舔我的手。李嘯銳一邊開車一邊說沒天理,他剛才喂了一回,那狗都沒跟他這麼親熱。我甩了甩手裏拿著的香腸,李嘯銳一臉憤然地說我暴殄天物,差點撲過來跟狗搶吃的。
狗還沒有名字,我跟李嘯銳沒有統一的意見。我說要叫它球球,李嘯銳死活不同意。他說要叫狼牙,我恥笑他老土,結果小奶狗暫時沒有名字。
現在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比起我們進救助站之前的蕭條,現在的路邊都可以算是熱鬧非凡了。
自然不能和還有太陽的日子相比較。不過就我迷迷糊糊的看那麼幾眼,已經看到好幾撥人影在車燈照射到的範圍裏閃過。雖然還不至於說上來攔車砸車,可看著他們在路邊跑來跑去的搶東西也夠嚇人的。李嘯銳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那是,反正他自己也是搶東西的一員。
還有些人看上去像是拖著身子在走。李嘯銳說他曾經看到有那樣的人,他沒敢惹,遠遠躲開了,因為那些人看上去就跟救助站裏頭發病的病人一樣。
咦、李嘯銳居然這麼神,居然把車子裏的收音機給擰出聲音來了?
我先去聽聽收音機裏頭有什麼消息……媽的,快要激動尿了。之前在救助站聽的都是政府電台,現在好不容易自己調出來了一個電台啊。
……
回來了。
剛才一睜開眼就被李嘯銳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說你不是睡覺麼,怎麼電台一調出來你就醒了。我無視他。
那電台與其說是消息電台,我聽著更像是什麼邪教組織,叫做“末日複興會”,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組建起來的組織,還有講英文和其他外文的。不過因為是國內這邊的波段,內容還是中文居多。我耐著性子聽了一下,裏頭說的是人類的無知和對神的不敬造成了這次世界末日。不管人類科學家如何努力,人類從此失去陽光已經成為事實,無法挽回和改變。因此這個電台——或者說這個教會吧——倡導現在還活著的每一個人皈依他們教會,洗清人類的舊罪,踏上新的生活。他們以2012年12月21日太陽消失那天為界線,將過去的社會成為“太陽社會”,從太陽消失的第二天開始,就叫做“黑暗年代”。按他們的說法,現在是黑暗年代1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