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1日_星期五_陰
(黑暗年代1年1月21日)
我最近老在想,幸虧我不是外國人也不是基督教徒。要不然在這種苦逼的沒有時間概念的日子裏頭還要算著哪天是禮拜哪天不能幹活,我覺得我一定會瘋掉。
以前看《魯濱遜漂流記》的時候看主角用劃線的方式在木樁上記錄時間,還覺得那人真是閑得蛋疼,現在輪到我自己寫日記,才知道在這種完全見不到頭的絕望日子裏,寫日記和記錄時間其實也是種寄托。不過魯濱遜就是我說的那種蛋碎的人,不但是外國人而且信教,每個星期算著禮拜日什麼的,結果最後發現自己還算錯日子了。
今年的正月初一在2月10日,離得還有點遠。我不想過什麼禮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家過個安穩的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李嘯銳人已經清醒過來了,醒了就挑剔我駕駛技術不行。我說既然你不想吃午飯……他馬上閉嘴。過了一會就搖頭,然後說他看習慣的都是他們汽車連,你是沒見過。我……看過視頻……的確很神……
那把手槍李嘯銳貼身帶著,其中五顆子彈讓我拿著,剩下的都歸他藏好備用。當時櫃子裏的子彈本來就不多,槍也隻有一把。我本來是想著子彈都放李嘯銳身上的,不過他說還是分開放比較好,比較有保證。我想這些事情他總歸比我要有經驗,也就聽他的了。
對了,我趁著李嘯銳睡覺的時候嚐試將球球帶進空間裏來了。它的確可以到空間來,而且近來以後不像我一樣會有身體留在外頭。我還沒嚐試過將別的人類塞進空間裏,不過現在這樣的狀況,我想我大概是等同於一個連接現實世界和空間的通道——這是我猜的——其他一切生物死物都可以通過我進入空間,隻有我自己沒有辦法完整的進入空間裏頭。
要說方便也是有的,要說缺點也有。如果我受到襲擊的話就不能躲到空間裏頭避難去了。不過要是我每次進空間都得整個人消失一次,那我大概也沒辦法這麼頻繁地進出空間。
有了槍以後我覺得整個人都有了底氣一樣。雖然李嘯銳並沒有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中途休息結束,我要繼續出去開車。李嘯銳有點不大精神,我覺得我得看著他點。
……
李嘯銳發燒了。我不知道他持續低燒有多久了,摸上去有點燙手。早上我說給他換藥的時候他不讓,我還笑他大老爺們還害羞。要不是看他眯著眼睛睡覺的時候一副不安穩的樣子,我也想不到伸手去摸一下。他睡得很淺,我手剛伸過去就被他拍開,可我還是感覺到他的體溫不太正常。
我問他,然後他才說燒了差不多有兩天,之前救那女生被砍傷以後就一直斷斷續續的。昨天我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在意,結果今天又惡化了些。我是太不仔細了。我安慰他說失血過多就會低燒,這個跟病毒應該沒有關係。
他說如果他變得跟果果一樣的時候就給他顆光榮彈。我笑不出來。我說這就算是新型病毒,可當年非典不也這麼熬過來了,多少人最後是好起來了的,病了就得積極治療,都你這樣,多少人早該死了。他搖頭說不是,不一樣。我當時心就沉了下去。
我想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病毒變異了,植物變異了,人類也在變異。
“如果我變成那樣,你馬上開槍。我知道你懂開槍。”
他既然這麼說,我隻好點頭。
到這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麼有人寧可被一槍爆頭也不肯回救助站去。他們都看到了,也都絕望了。李嘯銳能看到,據說也是巧合。他失血過多,又發著燒,講得就有點斷斷續續的,就是給他喝水,他也還是不停舔嘴唇。
那次他是偶然看到被綁起來的一個病人。李嘯銳說他也看電影,大致也知道電影裏頭的喪屍是什麼樣子的。可他看到的跟那種喪屍也一樣,也不太一樣。人看上去還是人的模樣,活生生的。隻是幹瘦,臉色發灰,瞳孔是白色的,裏麵什麼感情都沒有。被鎖著腳,那病人就站著,目光沒有焦距,小幅度地晃動身體。看上去好像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甚至比病情中期的時候要有所好轉——我見到果果的時候,她完全隻能臥床,根本沒有活力——那病人捉起東西就吃,除了他自己本身什麼都吃。沒東西給他吃的時候他就煩躁的走,走得很慢,但能看出來很狂躁。
李嘯銳看著有人扔進去一團黑色淤泥狀的東西,那病人爬過去趴在地上吃。一邊吃身下就一邊漏出東西來。也是淤黑淤黑的,像病人剛放進嘴裏去的東西。
救助站的人說這病到了末期,整個人身體裏麵的內髒已經都爛掉了。按道理來講,那應該已經不算是個活人,沒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還活得下去。可是患了新型病毒的人很奇怪,明明是應該死的,卻死不了,手邊拿到什麼就吃什麼。但是他們的身體裏頭其實已經隻剩下血肉模糊的爛肉醬,所以吃進去的東西多了塞滿了,就會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