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難以想象,但是也許那種事情本來就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想象的吧。對末日的恐懼之下,隻要肯豁出去花錢,應該是不論什麼都能準備得上。
大小姐是個家裏邊一貫嬌寵著的,所以一直過得很驕橫。末日以前身邊就跟著兩個人,打小是她的保鏢。
據說那大小姐第一次到複興營的時候身邊還跟著一個,是個退伍的,也不說自己是什麼兵種,看著很有能耐。後來也去了。因為他想著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兒——那個戰士這麼講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找了找李嘯銳和張鐵。李嘯銳站在樓道口那邊跟別人一起往下看那些喪屍,遠遠的有些看不清。張鐵照例是跟在商青身邊,背對著我這邊坐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嗯,保鏢。
故事在繼續講著。
據說那個跟在大小姐身邊的是個非常仗義的。那當兵的說,其實他可以不要死的。但是他大概覺得沒意思了吧。大小姐身邊那兩個以前就是一個連裏邊的戰友,都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當時那片戰場上兩人是在一片屍體堆裏邊互相攙著出來的。都沒成家,這麼些年來一直扶著過來,護送大小姐到複興營途中去了一個,另外一個也覺得活著沒意思吧。
誰知道呢,不過是個故事罷了。
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李嘯銳一眼。
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吧。我還不是一樣的。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其實真的有人有主角光環,也的確是有祖墳冒青煙的事情。隻不過這個運道除非是一直走下去,不然總有一天反而會栽在這個上邊。
那個當兵的跟我講,其實那大小姐性子倒不壞。他們跟在身邊,其實那大小姐除了驕橫些倒也沒什麼,平常也不會對他們多凶,還會跟他們說說話——好些事情也是從大小姐自己嘴裏邊聽來的。提起那兩個保鏢話裏邊還多少有些歎息懷念的味道。
隻是人活著不可能一直都靠運道。
後來我想,李世芳大概也沒有真心地想讓你姑娘好過。或者說那姑娘身邊其實也沒有誰真心希望姑娘好好的。所有人都隻是想著護得她一時,做個交易,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告訴她這樣下去也許終有一天她會活不成。
不過,人還活著。隻是據說比死了還要可憐——都是據說啊。果然隻是個故事。
有時候我有點兒看不明白,那些當兵的會跑過來跟我講,說哎小宇給根煙抽抽。哎哎我沒啥跟你換的,下去給你砍倆喪屍頭下來?你別跟著下去了他們又不是去玩兒,過來拿槍子打喪屍不。
可是他們不會跟那姑娘講一句,說,你這樣會引人眼紅的。
給我講故事那個戰士就歎了口氣。說唉,講過的。
就是那個還跟著姑娘的保鏢,怎麼可能沒講過呢。結果過了兩天大小姐就非說要吃巧克力。其實也不難,就是出去鎮上取唄。來來回回的,人就留在外邊了。
誰還給她講實話啊。
然後他就伸手過來,說哎小宇,有煙沒有啊。
我說沒有,你找李嘯銳要去吧。
他就很懊惱地撓了撓後腦勺,說就一根,就一根。看我講半天了,聽故事也得給點兒吧。
我說我真沒有。然後我就喊李嘯銳過來。我說來,給這位兄弟付度夜資。
他們倆就一起呸我。
那位大小姐據說如今跟幾個被喪屍咬了的人關在一塊。被咬了的人自然是綁著的,但是想要那人一直綁著,就隻能按要求把東西拿出去。而且還不時有新的喪屍或者人被扔進去。看著人類慢慢變成喪屍而且一直在自己身邊,估計這滋味不好受吧。而且一個女人……
不過這到底隻是個故事,我也就是聽聽算了。
現在這群人不聲不響地吃著我的東西,誰知道哪天他們會不會也同樣那麼對我。
不過至少他們願意給我講這麼一個故事。
晚上的時候李嘯銳還特地過來跟我講。他說你故事聽得怎麼樣。
我說沒怎麼樣,也不是什麼好玩的。
他就伸手撓了撓頭,有點兒憨憨地感覺,說,淩宇你是不是不高興李師長。
我說就憑我?我哪敢。
他就歎了口氣。說,那你就是不高興我?那也好,比不高興師長要好。
然後看我沒理他,他就在旁邊自問自答。
要是李師長不同意,你今天也聽不到故事。
我說我知道。誰都不容易。隻希望我以後不會成為別人用來講的一個故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