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領導和我們商量,讓我們到病房外的過廳住,讓師縣長的母親住我們的病房。我沒辦法,隻好同意換房。

我們住的這個過廳,是走向幾個房間的過廳。過廳的好壞,我們倒沒意見,就是一個小神經,一個老神經,住的隻隔一個門,一天24小時,睡的時間很少,春茂說話,老神經說春茂是呟(juǎn,同“罵”)她;老神經說話,春茂說是呟他。一天,春茂非進小房打婆婆子不行,說婆婆子是呟他,我擋住不讓打,說她是師縣長的娘,春茂說就是官縣長的娘都敢打她。因此,在春茂不清楚的這四五天內,一天24小時,我都不敢合一下眼,要招架這兩個病人。

看護這種神經病人,和看護其他病人不一樣,要讓他吃飽,還要讓他喝足。他吃得多,除將灶上每日三餐飯吃了外,愛玉送的幾袋膜膜片都吃完了。這種病人,在他神誌不清楚前,吃喝全靠看照的人。所以每次春茂住院,他好了,我就病倒了,又要給我看病。

護理這種精神病病人,還得順他的意。第一次住院時,一天黑夜十二點以後,春茂跑到房外不回來,一直走到大門跟前,抓住大門上那根鐵門閂就轉,聲音特別大,鬧得病人們不能安睡。要是強不讓他轉,他是不肯停的,我說再轉三下咱再走,我喊“一”,他轉一下,我喊了三下,他轉了三下,這才放手跟我回到病房。

這兩次住院,都是大哥算的賬,花了多少錢,大哥沒有告訴我,他曉得就是告訴了,我亦沒錢,和不告訴一樣,告訴了也沒用。

三、小愛誤用安眠藥

母親病了,一天24小時都不能睡一陣。請孟懷珠看後,懷珠說,除吃一般藥外,再吃一個安眠藥,以後一天比一天吃得多,最後一天吃到四個。孟懷珠特別小心,吃幾個隻開幾個的方子。

一次懷珠給了愛玉四個安眠藥,說是讓她奶奶吃的。愛玉從小聽力就不好,聽成了是讓小愛吃的。當時小愛正好感冒了,愛玉把藥給了春林說是讓小愛吃的,春林把藥拿回家就給小愛吃了。

愛玉和同伴武蘭英正在抬麥秸,春林把藥拿走後,武蘭英說:“小愛怎麼了?你怎麼讓吃安眠藥?”愛玉一聽是安眠藥,趕快就往家裏跑。這時,藥已給小愛吃了,愛玉沒說話用門簾把小愛抱上就跑到懷珠家。

那天吃了早飯,我去勍香買了點東西。將準備往回走,見了窯後的文俊哥。文俊哥對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裏?你小愛吃了四個安眠藥,愛玉抱到懷珠家了,你趕快往回走。”聽了這話,我心裏“怔”的疼了一下,就趕快往回走。

順路到了懷珠家,進門還沒開口,懷珠就告訴我說:“小愛可(好,恢複)了,不要怕了,我用聽診器的管子把藥全抽出來了。”聽了懷珠的話,我的心掉肚裏了,才和懷珠說笑了一陣。回家進門一看,小愛已安然的睡著了。

四、三愛的降生

1965年的六月初六,木匠要來做活(黃秀嫂去世時背了母親的壽木,此處的背,專指對棺木的使用),給老人重修壽木。我在隊裏請了假,回來準備木料,收拾做活的房子,讓木匠一來就可以動工。

我正往外搬木料,見四姐拿個鋤頭往茅房裏走,就問拿鋤頭幹什麼,四姐說,虎秀把孩子生到茅子裏了,要撈孩子。聽了這話,我立馬撂下木料,邊往茅房裏跑邊把衫子脫下扔到了院子裏。

才下了雨,茅甕裏滿滿的。我把茅蓋搬到一邊,也顧不上髒了,扒下把一隻手伸到茅甕裏,隨手就抓住孩子的兩隻小腳把孩子提起來。看見孩子還張著嘴,趕緊把孩子端到家裏,一手提孩子,一手取過臉盆放到爐台上,倒了點熱水,又摻了些冷水,洗孩子身上的髒東西。將(剛)洗了一盆水,還沒洗幹淨,聽見孩子哭出了聲,再沒敢洗,就放到被子裏曖起來。這就是三愛出生的情況。

要不是木匠要做活,要不是我請假收拾房子,就沒有三愛了。這說明三愛是個有福的孩子,是個命大的孩子,也是我們的福氣。要讓我四姐用鋤頭往起撈,不是把孩子頭磕破了,就有可能把手足殘廢了。我們雖已有好幾個孩子了,但一條羊一條路,三愛的成活長大,真是老人的德性,我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