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年節,哥哥姐姐們都穿不上新衣,我卻每次都能如願以償(大姐做的)。

我小姐打小就愛學習,每逢節假日回到家裏,也是成天看書。有一次我要她帶我出去玩,她不肯,我就把她的書藏起來,她還不肯,又找出來,我又藏了,嫌她再找書,把她的手抓住,又挖又抓,血印一道一道的,眼看血就要流出來了。母親看見了,不但沒有罵我,反而對我小姐說:“引孩子出去耍一會,哄哄,回來再學。”

一直到我十幾歲,星期天,大人一叫哥哥姐姐,他們就得馬上起床,不然屁股就要“倒灶(倒黴)”了;而我卻賴著不起,父親也不叫我,而是將被子褥子同我一塊兒推到前炕邊,因為炕頭要吃飯。等我醒來,爐子裏總有烤好的山藥、紅薯、饃,鍋裏還有稠米湯等著我,所以我總賴著不起。

到了我能鋤草的年齡時,每到鋤草季節的星期天,全家出動去鋤草,大人也讓我去,還替我把鋤頭拿上,讓我空走。但到了地裏,他們在東頭,我就在西頭,他們在南頭,我就在北頭,因為我要偷跑。等他們彎腰累了,直起腰來環顧四周時,我已跑回了河口。

已上小學五年級了吧,冬天我想去茅房,可是我怕冷,實在不行了,就方便在褲子上。母親不但沒有罵我,反而見我褲子濕了,趕快讓我上炕,給我把褲子脫下,讓我坐在被窩裏,把褲子幹在爐台上,一會兒翻一翻,直到完全幹好了,才讓我穿上去外邊玩,捎帶給我點好吃的。晚上不想起來方便就方便在褲子上,因為我和母親睡一被窩,母親發現我褲子濕就把我移到幹的地方,她襯上點布子睡在我尿濕的地方。

我小時候愛睡懶覺,每天晚飯後,就纏著母親陪我睡。哥哥姐姐們都說母親有胃病,怕晚上蓋不著被子著涼,我偏不聽。因為我最小,母親總寵著我,隨我去,讓哥哥姐姐們洗碗。我跟母親跟了十幾年,一直到念完小學。上了初中後,我到了外地,不能和母親在一個被窩裏睡了,因時時想念母親,甚至常常流下淚來,以致荒廢了學業,初中畢業後學習生涯就可憐又可歎地結束了。

在女兒小菲幾個月大的時候,我開了個書店。紅平要在外麵做事,我一個人又開店又照顧娃,忙不過來,就在本村找了個看娃的女子。沒多長時間,由於看娃的也是個娃,有時順不上她的心,突然不想幹了回去了。父母親聽說了,急了,怕我沒法子,母親決定馬上來城裏給我看娃。可是母親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就這她還是冒險一人拿著包袱出發了,來到我家,又給我看娃,又做飯,又洗衣,使我輕鬆了很多。

這就是我的父母親。他們給了我一生的愛,使我既難受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