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颯爽”?林雪隻有看到女兵才會用到這個形容詞,但這個女人一出現在她麵前,她的腦中就不由自主地蹦出這個詞來。
而這個女人,卻明顯不是當兵的。
她把一頭長發很妥帖得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身上不僅幹淨整潔,甚至還化了淡妝,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出入高級寫字樓的白領,隻不過沒穿c字頭的職業套裝,而是一身簡潔的運動服。
“你好,我是婁蘭,我們是——‘求生者小隊’!這個隊名是前兩天才取的,不會顯得很可笑吧?我們已經被堵在那家小旅館裏好幾天了,多虧你們把喪屍引開才能找機會逃出來,真是多謝了。”這女人一笑,真是儀態萬方,甚至讓人很難注意到她的容貌。她的笑容沒有林可鸞的貴氣,也不似林可彤的高雅,隻是說不出的……標準——或者說“正確”——女人好像就應該像她這麼笑。
求生者小隊?末日基地裏各種各樣的民間隊伍層出不窮,這個名字倒是從未聽過——不是不出名,就是很快覆滅了。
但是,這位隊長,真是很難讓人心生不滿啊。
有那麼一瞬,林雪幾乎要忘了自己對他們不滿的原因了。
“你們,誰開的車。”林雪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掃向後麵的幾個人。和婁蘭的淡定隨意不同,她的夥伴們都顯得小心謹慎了許多,甚至不敢和林雪進行眼神交流。更何況,林雪的表情這麼嚴肅,像是在抓犯人一樣,他們自然更加緊張,一個個使勁兒往後退,縮得跟鵪鶉一樣。
婁蘭立刻擋在了前麵,像一大塊柔和的幕布,瞬間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我,我開的車!”
“你開車技術不錯啊。”林雪意有所指地說道。
“是啊。”婁蘭的眼神有些躲閃,卻仍然直挺挺地站在林雪麵前。
這個女人一直表現得落落大方,好像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來,而剛才那樣的表現,明顯是底氣不足。林雪冷笑著,繼續看著她身後的五個人,片刻後,指著其中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孩兒,說道:“是你吧?”
那個男孩兒大驚,直接撲到婁蘭懷裏,一臉驚恐:“姐,姐!”
“小勇,你沒錯,是我讓你這麼開的!”婁蘭輕輕拍著他瘦弱的後背,將他擋在身後,倔強地看著林雪,說道,“他是我的弟弟,婁勇!我知道我們的車直插進來壞了規矩,但這都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好了!”
林雪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說話,撕開冷麵的包裝袋,將一片片麵餅丟進沸水裏。也許這些冷麵真的添加了很多對身體有害的化學物質,但下鍋的時候,仍然能升騰出食物特有的香氣。林雪注意到,婁蘭的喉嚨動了動,而她的弟弟甚至不顧害怕,直接把頭探到白色的熱氣裏,全麵感受食物的香味。
“餓了?”林雪用湯勺攪動著鍋裏已經化成一條條的冷麵,舀出一點,在婁勇麵前晃了晃,“想嚐嚐嗎?”
婁蘭趕緊把弟弟護住,懇切地說:“我們連續三天隻吃餅幹度日,早就餓得受不了了,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勻給我們一點吃的,可以嗎!”
不計前嫌?這個詞用在這種語境,為什麼有種諷刺的意味呢?莫非,如果不給吃的,就是斤斤計較,不夠大氣嗎?
林雪慢悠悠地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罐,裏麵裝著逃難時,人們總是無法第一時間想起、卻至關重要的東西——食鹽。往鍋裏加了兩勺鹽,冷麵的香氣就更加立體了,仿佛冒出的熱氣都具象成勾人的小手,每一縷都在引動肚子裏的饞蟲。
“這我可說了不算,食物是學校的,我隻是幫忙做飯而已。”林雪指了指穿著統一迷彩服的士兵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這套不倫不類的雨衣,“我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你求他們才有用。”
“切,原來不是管事兒的,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啊!”求生者小隊裏有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兒,此刻正翻著白眼吐槽著。她看上去和婁勇一般大,之前,一直躲在婁勇身後,楚楚可憐的樣子很是動人。但林雪才不相信末日裏有什麼“小白兔”,頂多也就是更善於隱藏的豺狼虎豹罷了。
“許麗娜,你閉嘴!”婁蘭立刻察覺到林雪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連忙阻止她再胡言亂語下去。
而這個許麗娜小朋友卻完全沒有體會到婁蘭的良苦用心,咋咋呼呼地跳出來大叫:“蘭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嘛!還跟這個女的磨嘰什麼!她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