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如煙(1 / 2)

周靖寒第一次遠行,走的時候是夜晚,分別的地點就是在那個有名的書院不遠。而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周靖寒現在想起,也不由黯然神傷。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天子無所不能,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可以擁有一切!

除了那一次!周靖寒一邊走一邊自嘲的笑笑,或許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想去奪皇位,才想。

將一切都掌握自己手裏!

可為什麼自己已經離她那麼近了,卻仍開不了口?周靖寒揉揉額頭,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你來了?”他輕輕道

女子柔弱的肩輕輕抖動,如高明的箭手撥動弓弦,無影無形。她回過頭,笑道“嗯。”女子長的很是美豔,長發披肩,明眸皓齒,聲音柔甜。

周靖寒默默無言,他以為他會如當年般,愛的那般執著和瘋狂,可當頭來,他卻用皇家的尊嚴保持聲音的冷靜,平淡如水。

“這些年,你過得好麼?”“嗯”

“有沒有再回那個書院?”“嗯”

“還記不得李炎和白軒那兩個家夥”“嗯”

“那你……….有沒有嫁人?”

女子抬起了頭,她微微一笑,而後搖搖頭“沒有”

周靖寒怔了怔,他背負雙手,略略皺眉“我還有事,要走了”說完,他便轉身要去找李炎。

“如果沒事,就在紫嵐多待幾天吧。”他微微偏頭,再不曾停下。

女人無聲息的苦笑,這個家夥,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陛下,為何不留下小姐?”李炎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已經是未時了,周靖寒歎息道“回宮吧,我想看看寧兒了。”

李炎身子一顫,頭埋的很深很深“是”他沉聲道“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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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回宮了!周靖寒出宮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了,今天早朝安遠就會告訴眾臣。不少得知皇帝擅自出巡的老臣跪在午門外,俱是把準備好的勸辭背的滾瓜爛熟,可是幸好皇帝陛下早有準備,卻是告訴安遠在皇宮的一扇側門等他。

身為天子,卻從偏門回到自己的宮殿,恐怕前朝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引以為恥。可周靖寒這個家夥被祖父自小灌輸的是實用思想!隻要符合帝國乃至自己的利益,任何行動都是合理的。皇室的尊貴和榮譽不是完全通過繁瑣的禮儀和規矩實現的,真正的高貴,在於靈魂!

周靖寒和李炎換了身衣服,隨後周靖寒對安遠道“皇後在哪?”

安遠答道“皇後娘娘陪太平公主在煙羅宮讀書。”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今兒個晌午還未用膳,說要等陛下回來再吃。”

周靖寒沉吟一聲,對李炎道“李炎,去把今天關於那妖師林摩月的事查清楚,晚上再來覲見吧。”說完他衝安遠一揚手“走吧,隨朕回宮!”

安遠點點頭,尖聲喝道“擺駕煙羅宮!”身後的李炎立時跪拜“恭送吾皇!”

大堯皇宮龐大,周靖寒沒走幾步就已經乘上了禦輦,忽然他一拍腦袋道“安遠,午門那是不是跪了一大批人?”

安遠苦笑“陛下今日沒上早朝,眾臣就已猜到陛下出宮,散朝後,以禮部尚書劉老爺子還有禦史台張老大人為首,齊齊跪在午門外。說還要請許老丞相來……….”周靖寒一聽啞然,今天什麼日子,以往出宮沒這大動靜啊。

其實這也不怪眾臣,周靖寒這家夥天性就是閑不住的命,一個月有事沒事都要出宮,有的皇帝一輩子都不見得有他一年出巡的次數多。一次兩次還好,可次數多了,當臣子的再不說話可就要被那些刀筆吏刻上媚上之名了。

“罷了,叫他們趕快回去。一人賞白銀三十兩,綢緞兩匹。”周靖寒揉揉眉心,今天他實在沒什麼心情和這幫老頑童鬥了。安遠自然看得出來皇帝的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召了後麵幾名總管,迅速把事吩咐下去。

“陛下駕到!”煙羅宮的內侍一見皇帝的禦輦,立刻大聲通報,西寧正在宮內刺繡,聽到這一喊手霎時一抖,銀針刺破了食指,殷紅的血立時染在淡黃的錦布上。她靜靜允著指尖的血,一名宮婦見她也不動身迎接,不由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娘娘………..”

可周靖寒不知何時走到這裏,揮揮手,那宮婦自是知趣的下去了。“寧兒還沒吃午膳麼?”他愛憐的環住她的腰“還再生朕的氣?”

“今天你見到她了?”驀地,西寧發問。周靖寒一愣,隨後笑道“看來你這耳朵靈的狠麼”他把臉湊到西寧麵前,這個女子眸中帶淚,嘴撅的老高。“呦,還吃醋拉,看你這小嘴,都快可以掛油瓶了,一下子成老太婆了。”

“你才是老太婆!”西寧反手一拳打在他胸口“那晚你說來也沒來,害我等了半天,你都氣死我了!”

知道鬧就沒事,周靖寒心裏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愧疚。他任由西寧捶打,卻是抱住了她。

我會很想你,但,都過去了。放不下是放不下,愛是愛。

他忽的歎了口氣,西寧趴在他胸口“怎麼了,陛下?”她一見周靖寒的黯然神色,一咬銀牙“陛下若是真舍不得她,不如就接到宮裏來………”周靖寒啞然失笑,他抱緊了女人,淡淡道“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有時覺得自己,太過執著,其實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