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娡自是知道薑大太太的能耐的,就妹妹的婚事又和薑大太太說了半日的話,薑大太太辭出來時,便直接去了姚姒的四喜胡同。
“舅母來了!”姚姒親自迎了薑大太太在屋裏坐,見薑大太太頂著這樣大的太陽出門,忙讓小丫頭多往屋裏放冰塊,又讓人上冰鎮過的綠豆甜湯和瓜果招待舅母。
薑大太太確實上了年紀,用過了綠豆湯,暑氣去了大半,這才對她說明了來意,“適才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遣了嬤嬤上門,說是定國公夫人很是滿意你的抄的經書。”
姚姒微微羞赧,見舅母一幅打趣的樣子,便把瓜果朝舅母手邊推了過去,薑大太太就慈愛地朝她笑,“好孩子,你也不用羞,如今你娘不在了,你一個女孩兒家,這婚事上頭定國公府自然也不好去找娡姐兒說,自然就找到了舅母那裏,我聽世子夫人話裏的意思是,過不了幾天,便會遣媒人上門來提親,舅母便『舔』了臉把你的事接下來了,你瞧著可好?”
盡管早就從趙斾那裏得知了不日定國公府便會請媒人上門來的事情,但從薑大太太口中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心心念念的事情一旦成了真,卻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薑大太太就拉了她的手拍了拍,以為她這是害羞,不禁笑起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有了好歸宿,舅母也為你高興,你放心,舅母剛才從太子府走了一趟,你姐姐也知道了這事。”言罷,便將姚娡給自己的二萬兩銀票的事說給她聽,“你姐姐心疼妹妹,特地囑托我要好生替你置辦嫁妝。”
姚姒一聽便知道這是姐姐把上回自己給她壓箱底的銀子一分不少的都拿了出來,卻又哪裏會要,連忙勸薑大太太,“舅母您聽我說,這銀子還請舅母幫著還給姐姐,我這裏置辦嫁妝的銀子自是有的,不怕舅母知道,我娘留下來的東西,在姐姐出嫁前,我就和姐姐都分好了,這二兩萬是當初我給姐姐壓箱底的錢,我是萬萬不能要的。”說完又怕薑大太太不信自己真的有銀子,連忙叫海棠去開匣子,如今她手頭上的現銀雖不多,但萬把兩銀子卻是還有的,便拿了整一萬兩的銀票交給薑大太太,“這些舅母先拿著,其實陪嫁的東西,我這裏有母親留下來的書畫若幹,頭麵首飾的這幾年也攢了一些,隻要拿去銀樓再熔了打新式樣便成,舅母若是有心,便替我置辦些田產便是。”
薑大太太著實驚訝,沒曾想她們姐妹竟能把小姑子的陪嫁護了下來,又見她姐妹二人友愛互讓的,很是欣慰,略在心裏衡量了一番,也深覺不能要姚娡壓箱底的銀子,自然就把姚姒的銀票接了下來,感概道:“看見你們姐妹這樣彼此為對方著想,舅母實在是欣慰,也罷,娡姐兒那邊到底身份不同,這銀子我且聽你的,找機會去還給她。”心裏卻打定主意,回去後再看看手頭上有什麼東西,好給她添妝。
因著定國公府隻是口頭上有這個說法,到底幾時會遺媒人上門來,薑大太太也不知,但卻相信以定國公府世子夫人處世周全妥貼的做法,必定會提前遣人來說的,便和姚姒商量,到了媒人上門的那天,薑大太太會提前來四喜胡同幫著招待,由於婚事的一應禮宜太過繁瑣,便是薑大太太也不敢保證不會有遣漏疏忽之處,便和姚姒先把裏頭的一應要用的物事和要走的禮等等忌諱之處,該注意的地方,都拿出來和姚姒交待。
姚姒自然是明白薑大太太的用意,無外乎是借她的婚事讓她多學些東西,又留薑大太太用晚飯,薑大太太臨走前,姚姒便讓薑大太太帶了兩樣東西給薑梣,薑大太並不知情,以為不過是小女兒間的往來尋常之物,便讓丫頭接了東西,回了薑府。
等薑大太太一走,焦嫂子及海棠綠蕉幾個齊齊向她道喜,姚姒怪難為情的,心裏既甜蜜又羞澀,卻又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這媒人一天未上門,這頭婚事便一天做不得算,便板了臉交待焦嫂子幾個,“你們是我身邊的人,這幅樣子難免叫人覺得輕狂,這頭婚事一天沒正式過禮,你們便是替我歡喜,也要放在心底。”
焦嫂子等人知道她臉皮薄,隻當她這是難為情,幾個擠眉弄眼的,異口同聲的都道是。
許是人的直覺冥冥中自有預感,就在薑大太太歡歡喜喜地告知姚姒,定國公府已和她知會,八月初六是個上上好的日子,那日定國公府請了宜敏長公主府的四夫人譚氏和兵部左侍郎的夫人夏太太上門來提親時,姚姒接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上說,八月初六,於靜雲庵不見不散,若不相見,後果自負。
姚姒隻覺得心頭一跳,柳筍終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