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夫人望著麵前的兩卷散著墨香的經書有些恍神,但看裏頭的字跡清婉秀潤,雖略顯筆力不足,但嫻雅平和,都說觀字如觀人,定國公夫人一輩子悅人無數,這一點上她是深有認同的。
這經書是曾氏送到婆婆麵前來的,看見婆母若有所思的模樣,她也不敢胡『亂』猜想,隻在一旁靜候著婆母出聲。
果然,曾氏沒有等太久,就聽婆母對她道:“你也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姑娘,替我瞧瞧這字如何?”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經書。
曾氏從善如流地拿起一本翻開,很是仔細地品評了一會,卻對婆母撲哧一笑,“母親何必為難兒媳『婦』,這樣的字若還入不了您的眼,那媳『婦』豈不是再也不敢在母親麵前獻醜了?”
曾氏的這一席話說得定國公夫人也笑了起來,直指著曾氏道:“看你這乖精的樣子,還胡弄我!”
曾氏便挨到婆母身邊,親自奉了一盞茶給婆母,笑道:“五弟的『性』情您也是知道的,這滿京城的姑娘,他有哪個看得上眼的?這說明五弟的眼光高,自然,他瞧中的姑娘,也絕計不會差到哪裏去的;再說不是還有婆婆您嗎?咱們這樣的人家,妻以夫為榮,有哪個不長眼的敢瞧不起咱們家,等姒姐兒將來進了門,您手把手地帶著她教上幾年,保準兒地不會比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差。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曾氏奉承婆婆的話,叫定國公夫人聽著很是舒心,她想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姑娘家好不好,現在一時半會隻能看個皮『毛』,真正的還要娶進門了來教,隻要不是個榆木疙瘩,她就有信心會讓媳『婦』變成一個合格的當家太太,無論是當家還是出門交際應酬做丈夫的賢內助,絕計叫旁人挑不出一絲兒理來,而且,以定國公府的門弟,又有哪個敢當著麵兒去敢瞧不起自家兒媳『婦』去。
曾氏見婆婆這情形,心中哪還不明白,這頭婚事該是十拿九穩的了,索『性』就再架一把柴添一把火,笑道:“母親瞧著,要不要把過定的東西先準備出來?府裏好些年沒辦過大事兒了,便是媳『婦』都有些生疏了,等單子擬定好還得請您先幫媳『婦』掌掌眼,就怕出了什麼差子,叫長公主府的四『奶』『奶』瞧著鬧笑話就不好了。”
定國公夫人自是明白兒媳『婦』的意思,打鐵要趁熱,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了,無謂再做惡人,就順著兒媳『婦』的話說道:“你說得在理兒,除了東西要先準備出來,還得備一份大禮,一會去給長公主府裏遞帖子,既是要請人家做媒人,少不得我還得去長公府盡下禮數。”
曾氏脆聲應了是,婆媳兩個就下定的禮品再到請媒人的大禮開始細細商量起來。
薑大太太作為女方家的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曾氏的回音,曾氏遣了身邊最得力的嬤嬤來傳話,薑大太太便知這頭婚事算是口頭有了約定,她客客氣氣地送走那嬤嬤,一幅喜不自勝的樣子,就連走路都帶著風。
薑大太太這麼個歡喜精神的樣子,薑家幾位爺自然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都不禁為姚姒高興。
可事情就有這樣湊巧,柳筍這陣子和薑家幾位爺走得近,他是有心人,本來接近薑家的人就是為著好打探姚姒的消息,自然他很快便從薑家得知了這個令他一時心慌錯『亂』的惡耗,在他心裏,姚姒和他共有上一世的情份,這一世他相信隻要他不再負她,她的心始終是會向著他的,隻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趙斾如此神速的把他和姚姒的婚事就定了下來。
如一記悶雷當頭劈下來,他再也坐不住,她就是他重生的執念,前世那樣的權傾一朝顯赫富貴,最終到頭來心中念念不舍的是那一份不得相守的遺憾,這一世如論如何也要得到,哪怕用盡手段。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紛『亂』的心便又平靜下來。
薑大太太先去太子府告知了姚娡此事,雖說薑大太太身為長輩,可到底姚娡作為嫡親的姐姐,這頭婚事還得和姚娡商量著才好。
姚娡聽說了薑大太太的來意,高興得喜不自持,到這會子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她也明白薑大太太的來意,為免薑大太太在姚姒的婚事上頭束手束腳,隻一味的對薑大太太懇求她多替妹妹費心婚事上的一應禮儀瑣碎,“還勞舅母多費心了,姒姐兒的婚事就請舅母全權幫忙拿主意,我這裏再是放心不過的。”說完,便叫采菱開了銀票匣子,親自拿了兩萬兩的銀票給薑大太太,這些銀子原本是妹妹給她的壓箱底的錢,但從她入太子府後,這些銀子自然是再不缺的,何況唯一的妹妹出嫁,她也隻能拿這些東西來盡盡心意。
“這些銀子您先拿過去,舅母看著替姒姐兒置辦些嫁妝,不論是田產還是鋪子或是旁的什麼,還請舅母幫著置辦,一百二十抬的嫁妝是要的,若是銀錢不夠,隻管派人來跟我說,至於頭麵首飾的,我這裏另有替她準備了一些,晚些日子我再叫人拿單子給舅母瞧。”
薑大太太心裏曉得她這會子是不大放便出麵替姚姒『操』持婚事的,也就不再推脫,接了銀票後就貼身收手,知得她們姐妹情深,便寬慰她:“舅母省得,決對會讓姒姐兒風風光光地出嫁,你放心,一應事情都交給舅母來『操』辦,若有拿不定主意的,舅母介時再來和你說,你且安心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