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八月中秋節,日子卻一恍就到了臘月,姚姒要在四喜胡同出嫁,是以,一進臘月,焦嫂子便讓人在簷下掛起了紅燈籠,整個院子看著喜氣洋洋的。
這些日子薑大太太許是『操』勞過甚,偶感了風寒,姚姒心中都明白,隻怕舅母是為著忙自己的婚事而累病的,姚姒便讓焦嫂子準備了一些上好的補『藥』並兩枝百年的人參,去了薑家看望薑大太太。
出來迎她的是薑梣,姚姒看她穿得單薄,不由嗔怪她,“我知你肯定是在照顧舅母,咱們又不是外人,還這樣多禮做甚,就算要出來,也不多穿些衣裳。”一邊說話,一邊卻是快步拉著她往屋裏走。
薑大太太躺在內室,屋裏燒著地龍,倒是熱騰騰的,薑梣進了屋便笑話她,“誰像你似的,風一吹就病倒的美人一個,我可不比你。”
薑大太太看見她們一見麵就逗嘴,忙嗔了下女兒,示意姚姒坐,卻看她要上前來探視自己而阻止她,“這麼冷的天兒,你怎地過來了?眼瞅著就要出閣的人了,這個時候可不能沾惹了病氣。”
姚姒心裏感念她,卻執意上前挨到了薑大太太的床邊,“您別聽梣姐姐胡說,我哪裏弱成那個樣子,舅母的心意我都知道,您都病成這個模樣,我若不來瞧一瞧,也枉費舅母待我的一片心意了。”言罷又問她可請過大夫,大夫是如何說的,把薑大太太的病因問得很是仔細,倒叫薑大太太好是欣慰。
聽說薑大太太並無大礙,又見大夫開的方子多數以溫補的『藥』為主,便知這是薑大太太的老『毛』病了,都是在瓊州島積累出來的,因此便把兩枝百年人參挑出來交給薑梣,叫給薑大太太補身子用。
薑大太太承她的情,叫女兒收下了人參,卻不過一會就趕了她們出去,薑梣素來知道母親的脾『性』,隻好辭了出來,攜了姚姒的手往自己屋裏來。
丫頭上了熱茶水點心,屋裏擺了盤水仙,冷幽幽的香味叫地龍一熏,直叫人身心都放鬆下來。
“你這屋子倒是收拾得好。”姚姒脫了大衣裳,往屋裏一打量,雖然不富麗堂皇,卻處處彰顯書香世家的清貴,倒也十分符合薑梣的為人,清而淡雅,香味綿長,很是值人一品。
薑梣和她十分的投契,“哪裏比得上你那屋子。”兩人一邊脫鞋上炕,一邊說話,“我瞧著你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隻怕趙公子也會摘了來給你,隻可惜呀,我的良人怎麼還不出現呢?”
姚姒臉一紅,刮了她的鼻子羞羞,啐她一口,“也不害燥!”說完自己也笑了。想著趙斾這幾個月給她送回來的東西,有貴重的,也有尋常的物什,滿滿地擺了一屋子,每回薑梣都要取笑一會子。她索『性』不說話,歪在炕上一幅愜意的模樣,叫薑梣直打趣,“瞧你這麼個懶憊樣,看等你做了人家的娘子,還有沒有這等逍遙。”
姚姒直朝她撲過去撓她癢癢,兩個人又鬧又躲地,這樣一通胡鬧,原本壓在枕頭底下的一幅繡活就這麼跑了出來,上麵繡著竹葉和蘭花,邊上是連勝紋,看樣子倒像是給男子用的荷包。她一把拿起正要細看,卻叫薑梣眼疾手快地搶走了。
姚姒頓時察覺有異,看來這顯然不是做給幾位表哥的,不然她何至於這麼大的反應,看著她把那繡活往背後藏,覺得十分好笑,“躲什麼呀,快給我瞧瞧,不就是給表哥做個荷包麼,還怕我笑話你不成?”
薑梣一愣,隨即也笑了,“嗯嗯,你說得是,我,我這不是怕你笑話我的手笨麼!是,是給哥哥做的荷包。”她扭扭捏捏的樣子,叫姚姒忍住了笑,詳裝著沒看出她的異樣來,伸手就奪過她的繡活,邊瞧邊道:“嗯,不是我說,你的女紅越發的好了,這是送給大表哥還是小表哥的?我想大表哥有大表嫂在,自然不用你動手的,那,那就是小表哥的了。”她自言自語,一邊說還一邊朝她笑,薑梣的臉卻慢慢地染了一抹羞『色』。
“可是我聽說小表哥不喜蘭花卻獨愛青蓮,身上用的東西非蓮花莫屬,好表姐,你就別瞞我啦,就跟我說實話吧,難道是給心上人做的不成?”難得見薑梣臉紅,這回換姚姒打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