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梣歎了一氣,朝她嗔了句,“你這丫頭,恁地是個玲瓏心肝兒。”
姚姒便笑,薑梣正要說話,簾子被人打起來,她的貼身丫頭卻進來回話,“姑娘,聽說太太病了,柳公子特地前來看望太太,恰好今兒老爺和幾位爺應邀出去了,太太說讓姑娘這會子趕緊去招呼客人。”
姚姒乍然聽到丫頭說柳公子三個字,就明白應該說的是柳筍,心裏歎氣怎地這般不巧,卻見薑梣眉間一喜,隱隱有幾分羞澀嫵媚之態,不禁心中大驚,難道她中意柳筍?
“哪有姑娘家獨個兒見外男的,要不我陪表姐一道兒去吧,也好有個照應。”姚姒想也未想,便徑自穿了鞋,把大衣裳穿起來。
薑梣聽她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兒,便點頭同意,兩人略作收拾後就去了花廳。
柳筍一身青衣,較之於那次在承恩公府見麵時,很是不一樣,姚姒和她一對視,他那雙深遂得像古井一樣的眸子,卻『蕩』漾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他這樣一幅沉靜的模樣,倒叫姚姒有些不大習慣。
薑梣身為主人家,自然擔起待客之道,很是周到的和柳筍客套,隨後又領了他去看望薑大太太。說是看望,不過是隔著簾子遠遠地問候一聲,便叫薑梣領到了待客的書房。
姚姒安安靜靜地,見薑梣為他忙前忙後的,生怕安排得不周到的樣子,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悲,但看柳筍一幅波瀾不興的平靜模樣,又不禁為薑梣擔心。
柳筍時常來薑家竄門,其實認真說來,兩家也算走得很勤,薑梣看了看天『色』,曉得父親和幾位哥哥就快回來了,因此很殷勤地留柳筍用晚飯。
柳筍看了看姚姒,在薑梣的期待中,很是意外地點了點頭,薑梣卻高興得不得了,許是想到要留柳筍用飯,那菜『色』等等都要按著他的喜好去準備,隻是要她把柳筍和姚姒丟在一邊,卻又不免踟躕。
姚姒心裏正打算要和柳筍私下裏談談,正好現在就有個機會,連忙笑著和薑梣道:“若是表姐有事就先去忙,想來舅舅和幾位表兄也快回來了,我正正好有個事想請教一下柳公子,就讓我代表姐招待一回客人吧。”
薑梣正是為難,聽她這麼一說,自然是樂意的,“那好,就麻煩表妹幫忙招呼一回柳大哥了。”又朝柳筍靦腆一笑,“柳大哥別拘束,都不是外人,待我去廚房交待一聲。”
柳筍溫和地朝她頜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廊下,一時間屋裏寂靜得有些難過。兩人也不知再見麵該說些什麼好。最終還是柳筍打破了沉默,“還沒恭喜你一聲,他對你很好吧!”
姚姒回他一笑,“多謝柳大哥成全!他待我很好。”這樣幹巴巴地幾句,卻又覺得有些過份,忙問他,“柳大哥近來可好?聽我表姐說,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天氣寒冷,要保重身子。”
原本姚姒的話並沒別的意思,可聽在柳筍的耳中,卻令他清寒的臉如冰雪消融般地化開來,他道:“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柳大哥,我,我沒……”
柳筍的臉『色』頓時黯下來,捧著茶杯的手緊緊收在一起,良久方才自嘲一笑,“不要緊,原是我太過執著了,他說得對,你從來就不曾愛過我,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忽地有些不忍,喃喃道:“柳大哥,願得一心人,白守不相離,我已找到我的一心人,相信柳大哥也會有自己的一番際遇。想人生不過匆匆數十年,我們何其幸運,要比別人多活一世,這是天上的恩賜,柳大哥,我們要惜福。”想到薑梣的心思,她一歎,“人總是貪慕別處的風景,殊不知要憐取眼前人,我表姐她重情重義,心『性』灑脫而良善,若柳大哥於她無意,還請不要給她期望,若柳大哥覺得她好,不妨認真考慮一下,畢竟一個安國公好打發,若再來一個安國公,世人會說柳大哥過份孤高,我總是願看著柳大哥幸福的,我也希望梣姐姐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