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幸福的罪(2)(2 / 3)

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出奇的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慌,我懷著某種預感衝出書房,客廳裏黑乎乎的,沒人,廚房裏也沒人,敲了一下臥室的門,沒人應聲,推門進去,裏麵也是黑的,沒人。

裴紫走了。直覺告訴我。裴紫走了。我把臥室的燈打開,呆呆地坐在床上,想到上午的時候,裴紫和我父親還在上海,想到就在剛才我和裴紫還在一個屋子裏說話,現在,他們都走了,留下了我一個人。我伏在枕頭上,那上麵有裴紫的氣息,可是裴紫已經不在了。我抓起話筒給裴紫打電話,這才發現我竟然不記得裴紫的電話號碼,找來手機找到裴紫的電話,撥過去裴紫的手機關著,到客廳裏,翻看來電顯示電話裏的去電查詢,裏麵的電話都是我打的。等到腦子稍稍好使一點,我便開始找信或者其他什麼的,裴紫走一定會給我留話的,突然想起裴紫最後對我說的話是讓我把錢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果然,茶幾上有個信封。我顫抖著撕開信封,裏麵一隻戒指,戒指繞著我的腳轉了一圈停在餐台邊上,我顧不得揀,急切地打開信:

“諸葛,這會兒你是在隔壁睡著,你睡著了,我不能打攪你,有一天我會回憶起來,我們僅僅隔了一堵牆,近在咫尺,可是我們卻不能談話,我們沒有談話,即使談話也是通過電話,就象我們在兩個城市,在兩個世界,而不是在一個屋子裏。上午的時候,我陪著你父親上街,我還在想,這個人是我愛的,因為他給我帶來了他的兒子,我愛著他的兒子,可是現在,我想我其實是不應該愛的,我沒有權利愛,可能我全都搞錯了。吃飯的時候,你爸爸給我一隻戒指,他說,那是你奶奶在世時吩咐的,一個孫媳婦一個,結婚的時候一個一個送,你爸爸說,這是老人的心願,現在,終於他可以送出第一隻戒指了,本來6年前,他有機會送出一隻,那是你大哥就要結婚的時候,可是,後來,他不僅沒能送出,還失去了自己的大兒子,他說現在,他不想等了,他要提前把戒指給我,他覺得這樣他就能提前實現他的願望,他說他有三個兒子,但是,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注定了他隻能送出這一隻了。他說,他預感到你二哥不會結婚了。他問我願意照顧你嗎?那個時候,我也不知怎麼了,我竟然沒有拒絕,我竟然點頭了,我竟然收下了戒指。現在想起來,我覺得我當時是在欺騙你爸爸,幫我向你爸爸道歉,好嗎?就說對不起了,如果有上帝,我希望我能懺悔,為我欺騙了一個老人,讓一個老人失望而懺悔,我會為你爸爸祈禱,為你媽媽祈禱。現在,我真的要走了,當你說,你要還我錢的時候,我在想我真的要走了,我是沒有權利送你爸爸和媽媽禮物的,更沒有權利收他們的禮物,我是你的什麼人?你又是我的什麼人呢?你還我錢,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可是,那是我送給你爸爸和媽媽的禮物?是以我的名義送的,我不應該收你的錢,可以嗎?也許一個普通朋友,也是可以送他們禮物的,盡管,我不應該送內衣,我是外人。現在好了,什麼都結束了,也許我本來就不該來,我是不配呆在這裏的,我領會錯了。當我在真愛迪廳的門口等你的時候,我暗暗發誓,如果你出現,我就用一輩子愛你,我發過誓了,我要信守我的誓言,但是,我應該在很遠的地方愛你,在你感覺不到的地方愛你,我不能強求你愛我,不能用我的愛打攪你。現在,我是這麼想的,我應該離開了。前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應該呆下來嗎?看到你生活那麼淩亂,我想你需要人照顧,我應該留下來,那天我們送完董從文,從學校出來,你抱著我的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覺得我應該留下來,這幾天,我一直在回味你抱著我的那一刻,真的,那一刻多好啊,如果要用我的一生來換那一刻我也是願意的,盡管我們曾經有過肌膚之親,可是,我是那一刻才真的對你有了感覺,才覺得我們是好的,才覺得有了信心。可是,我是錯的,對嗎?你說,我是錯的,告訴我,真的,告訴我,我是錯的,好嗎?那次我們在南京,隻是一時衝動,女人總歸是女人,總會有錯覺,會把做愛和愛混淆在一起,我想我也是那樣的女人,會把和自己有肌膚之親的人當愛人。可是,這是錯覺,是嗎?對男人來說,這隻不過是性,不會有任何其他含義。女人卻會把它搞錯,會不由自主地或者故意地弄錯它。也許這是女人不可救藥的地方。也許我也是那樣的女人,請你不要介意。當然,可能我這樣說依然是錯的,甚至,我們在一起,在一屋子裏這麼些天,你並沒有對我有肌膚相親的欲望?是嗎?是這樣嗎?你邀我來,或許隻是出於同情和憐憫。而我卻想到其他東西上去了。現在,想起來,可能一開始就是我錯了。一個錯誤的開始,然後是一個錯誤的結局,現在我該完成這個結局了。

張曉閩來過了,冰箱裏的和路雪是她拿來的,她說你喜歡吃冰激淋,而且喜歡吃巧克力口味的。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把冰激淋放在冰箱裏了,你應該給她電話,看到她,我就想起很多年前的我,可惜我回不到那個時候去了?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