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幸福的罪(2)(3 / 3)

再見。好嗎?再見。我得走了,我想這樣告別也許是最好的,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和你當麵說再見,可是,真的得說再見了。這麼多天,實在是打攪你了。已經很讓你麻煩了。記得我,有一個人會永遠為你祝福。”

我衝到電腦麵前,立即給裴紫寫信,我希望裴紫,她不要感覺孤單,她能立即回來:

“裴紫,你應該回來,求你回來,好嗎?我愛你。那天,在南京的時候,為什麼我會把車開回來,為什麼我要找你呢?不單單是一時衝動,更主要的是我們的交流。那些信件把我們聯係起來了,唯一的解釋是在我的內心已經有了你的位置。如果要我承認那隻是性,隻是衝動,我隻能這麼承認,用其他原因怎麼解釋呢?現在,我說不出來。但是,衝動也是好的,你不理解,我現在是一個“老人”了,我是一個30歲的老人,在我的身體裏,躲藏著的是一顆老人的心,一個老人有衝動是優點,對嗎?但是,衝動也是有區別的,上次見麵的時候,你是那麼無助,那麼坦白,你激發了我安慰你保護你的願望,這是願望,不是簡單的欲望。為什麼呢?我沒有欲望,至少那個時候沒有,那個時候我想的是保護你,保護你小小的自憐和自尊。性隻是這個願望的方式,而不是欲望的方式。也正因為如此,我們這段時間才會沒有性,如果我們長久地呆在一起,我們不能永遠靠“願望”做愛,我們必須靠欲望做愛,我不能對你沒有欲望。

實際上,我很久沒有欲望了,一點兒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我把它丟了,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欲望是個魔鬼,但是有的時候它也很可愛,它曾經讓我非常有追求,真的,那個時候我對美好的事物有近乎瘋狂的敏感,對女性也很敏感,這種敏感是不計功利的,它讓我對時間、金錢、地位等等世俗之物非常遲鈍,如今這種敏感沒有了。沒有了前者,對後者就放不下了。

再怎麼美的人都對我沒有吸引力了,我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道德主義者,不是因為靈魂,而是因為身體和社會的雙重關係。身體是欲望的載體,現在,這個載體出了問題,它讓我不得不成了一個道德主義者;社會也是欲望的載體,現在這個載體倒是非常積極,但是,它把我拉向的是金錢和地位的泥淖。相比較而言,我寧可沿著身體當初給我的偉大指引前行,也不願意沿著社會給我的誘惑攀爬。

可是,你不知道,身體,在我的靈魂遭到世俗的重創之後,它和它那可憐的欲望被我槍斃了棗有一度,我是那麼痛恨它,覺得所有的禍端都是它引起的,那個時候我希望留在××工作,可是那些可恥的道德主義者,他們把我趕出了××,他們剝奪了我在××工作的機會,他們四處詆毀我,實際上他們一直沒有放棄對我的詆毀,直到去年,我的同事去××請他們吃飯,在飯桌上他們一邊大口不慚地饕餮不已,一邊還沒有忘記無恥地詆毀我。有很長的時間,我上了他們的當,我像他們一樣思考,結果是我比他們更痛恨我的身體,我再也看不到我身體深處湧動著的激情的美了,我比他們還短視,我無恥(比他們更甚)地背叛、拋棄了我的身體,以及它內裏偉大的欲望和激情棗那是造物主賜給我的禮物,但是,我拒絕了,拒絕了也就拒絕了,現在,再也不會有這種欲望和激情了。

你不一樣,你是例外,我能看見你內心運行著的美妙的一麵以及它對我的感動。我對你漸漸有了感覺,我的身體在複蘇,它開始醒過來了,它感到了那美妙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在你這裏,我體驗到了日常的樸素的愛,那種深入到生活的每一個細微角落,包含著極大的物質性的愛,欲望的愛固然是美妙的,但是我們的愛呢?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簡單地靠激情和欲望來支撐的,而是靠生活的物質性來支撐的,如果說當初我們在南京的那個晚上,我們之間隻是欲望,那麼現在我渴望的則是生活,肩並肩、手挽手的生活,一份融入上下班的人流,一份融入各種生活細節,有豐富的日常內涵的生活,我需要的就是這種日常的、物質性的愛情。現在,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你就不應該把它拿走。

給我打電話,好嗎?我會天天等你。我的門永遠開著,永遠屬於你。”

悄悄的,悄悄的,

不要驚動那些生活在過去的靈魂,他們脆弱的神經就像他們的肢體一樣容易破碎。

悄悄的,悄悄的,服裝和眼神都慢慢地改過來,從時間的反麵走到正麵,從空間的一極走到另一極。

命運在你的身上抽搐。

橘子在你的身上腐爛。

心在你的內裏老去。

在河的那一邊就會有人等到你。

在黑夜的那一邊就會有用人風的指尖給你撥出一串電話號碼。

在哭泣的那一邊就會有人用聲音的齒輪給你擰上歲月的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