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呼喊(1)(2 / 3)

“誰抱著你啦?是你的腳擱在我身上了呀!我還沒說呢!”裴紫的聲音。

張曉閩這個時候會猛地爬起來,拽著我睡到她們中間去,她抱著我的一隻胳臂說:這下好啦,中間有個男人隔著,舒服多啦。雖然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不能用,但是,摸摸也是好的啊,裴紫姐姐,你說呢?是不是抱著男人睡更舒服?

這個時候,裴紫會在黑暗種拽我的耳朵,擰我的胳膊,她會一邊說:“是啊,是啊。”把頭靠在我的臂彎裏,一邊把我整得齜牙咧嘴隻想哭。

張曉閩說:“真不明白,你們幹嗎不做愛?”

是啊?為什麼不做愛呢?

有一次羅筱來,我們親熱了一會兒,但是沒有做愛,捏著我的下體,她打趣地問我:“是因為最近做愛多嗎?身邊兩個美女,肯定很累吧!”

我說:“也不知道,就是沒有做愛。好像都沒有這樣想。”

“那麼,是你沒欲望囉?”

“也不是,”我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可能是更需要溫暖的人吧。比起做愛來,溫暖的感覺更好,有的時候,做愛反而破壞了那種溫暖的感覺,擔心到這一層,就不願意提做愛的事兒了。”

“你倒是很特別呢!做愛的時候像女人,做愛之前、之後,都那麼溫情,男人很少做得到的,特別是做愛之後,男人大多會感到厭倦,不是呼呼大睡,就是起來抽煙洗澡,很少有特別願意和女人繼續纏綿的,你是特例,看得出來,你對身體不是太看中,你看中的好像是另外的東西。”

可是,我看中的是什麼呢?是愛嗎?

Dan不再害怕裴紫、張曉閩了,盡管它似乎對女人有排斥感,但是,張曉閩和裴紫在家的時候,它也能安靜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動,不會驚慌不安地躲開了。每當我在書房看書的時候,它就會安靜地坐在書房的窗台上,有的時候它會這樣坐一個上午,一動不動,Dan是渴望陽光的動物,它幾乎時刻都在曬太陽,它漆黑的皮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仿佛那顏色就是被陽光曬出來的一樣,有次羅筱來看我,我們在書房裏坐了兩個小時,聊天,聽音樂,這之間,Dan一直呆在窗台上,直到中午,我喊Dan吃飯,羅筱才大吃一驚,她說她還以為窗台上放著的是一隻布藝玩具呢!“你不應該養這隻貓。”出門的時候她伏在我的耳邊說,仿佛怕被Dan聽到一樣。可是,我怎麼呢拋棄Dan呢?我能把它送到哪裏去呢?

實際上我也需要Dan的陪伴,白天家裏沒人,而我的身體狀況又不允許我出門,酒吧是好久不去了,清平簷早就不存在了,我想即使清平簷還存在,可能我也不能去了,“赤裸的暈眩”,那種烈酒我不能再喝了,現在我隻能喝啤酒,那種低酒精的啤酒。家裏沒有人的時候,那種純粹的安靜讓人受不了,有Dan感覺要稍稍好些,人是需要和動物在一起,和有生命之物呆在一起的。盡管,有的時候傷害你的也一定是有生命之物。

日子很平靜,有的時候我希望這種平靜的生活能永遠延續下去,也許人生不過就是如此,平靜中漸漸地展開,然後又在平靜中慢慢地收攏,然後結束了,生命完成了。然而這種平靜的生活能永遠下去嗎?

也許與生俱來,末日的感覺,臨近深淵的感覺,災難的感覺,總是追隨著我。所有的事物都是過眼煙雲,所有的人都是過客,所有的愛都會成為曆史,所有的恨也會成為過去,所有的人都會成為亡魂。在我的眼前,沒有什麼是永恒的,固定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事物能永恒存在,甚至那無價值的事物,我們也堅守不住。

也許這和我極端過敏的神經類型有關。我三歲的時候就能從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看出災難,我的母親說,我三歲的時候站在河邊,指著河對岸奔跑的人群,沉痛地說:明天他們就會死了。結果呢?那個村裏的人在第二天的洪水中死了一大半。我的母親問我,為什麼我會有那樣預感?我說,因為天上有烏雲。

此後,我的生活就和各種各樣的預感聯係在一起,而這些預感絕大多數都是有關災難的。

災難將臨,就像我們的朋友,他時刻尾隨著我們,他是我們的命運。

為什麼我會認為人是非公義的呢?因為,我所有的預感中隻有災難,沒有幸福和安寧,譬如我主,遠在此生之前,他給了我們公義的生命,但是我們把它花光了,我們所秉持的不過是那公義性遭到背叛之後的餘生。這樣的生命怎麼能得到安寧,怎麼能擺脫災難?我知道,對於災難,人類的承受其實是一樣的,但是有的人,他對此意識得更多,他注定要活得更為恐懼,因為在災難來臨之前他就已經活在災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