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葡萄熟了 (1 / 2)

一棵大槐樹,高高地矗立在我家門前,粗壯的樹身,我們三個孩子拉起手兒也圍不攏。樹上纏滿了葡萄藤兒,老遠望去,象一把綠色的大傘·那紫綠色的葡萄仿佛彩色的玻璃球,又仿佛是貓的眼睛。這葡萄串兒和許多小彈簧似的藤蔓兒,逗引來一群一群嘰嘰喳喳的鴉雀。隨著大紅太陽的幾起幾落,眼看著這些團結得很緊密的葡萄漸漸地稀拉了,我心疼極了為了保護葡萄,我開始與鴉雀戰鬥·起初,我胳膊一掄,口裏喊著噢叱一,它們就都被嚇走了。可是後來鴉雀膽子大了,越來越多,越來越刁,我便拾一些碎瓦片來打這些空中強盜。可我畢竟不如成人力氣大,瓦片隻能擲到槐樹的半腰就掉了下來。所以鴉雀根本不理睬我的驅趕,氣得我口裏直罵:不要臉的東西,好吃,好吃,這是我家的葡萄,不要臉的……不停地重複這些話。可鴉雀仍不走,反而更得意了,邊吃,邊唱;還要邊轉著圈兒,翅膀卟啦卟啦地舞動著。我的胳膊因投石次數太多,已有點腫痛,但我還要頑強地與鴉雀鬥舌。爺爺見我整天為葡萄的事不得安寧,便想了一個辦法。

我家有一個煤油桶子(長方形),爺爺把桶底鑽了一個大洞,用一根井繩吊在樹腰上,在井繩的一端係一個大疙瘩預防桶下滑,在桶子裏麵的繩子上再係一塊石頭,一拉繩子,石頭與煤油桶子相擊,便發出震耳的聲音來。新式武器安裝好以唐,我就手拉著長長的井繩,坐在槐樹下的碓窩上,一見鴉雀飛來;不等它歇穩,就讓油桶發出哐啷哐啷火炮般的巨響,鴉雀嚇得趕緊逃走了。夥伴們被這兒戲般的鬥爭方式所吸引,常常前來取樂。可爺爺叮嚀道:不見鴉雀,不拉繩。不然的話,鴉雀習慣。了這聲音也就不怕了。我也學著爺爺的腔調叮嚀著,夥伴們,不要隨意拉繩。癸潮“在我們的保護下,葡萄不受幹擾,生長得快了,”它們的顏色,由翠綠變粉綠,由粉綠又變灰紫,後來,太自然在它們的身上包上一層白的粉末。待到葡萄熟了,我饞得直咽口水,問姐姐,姐姐也說是熟了,讓我督促爺爺來摘收。我高興地連蹦帶跳地跑到爺爺跟前,摟著爺爺的脖子低聲細語:“爺爺,您猜我現在要與您說啥話?”

“鬼丫頭,我咋猜得準呢,你沒看見爺爺的胡子都長這麼長了,還不糊塗嗎?”可是我的眼睛所盯的方向,自己不覺地將心意暴露出來了。

“哈哈哈,鬼丫頭,爺爺猜到了,你是想吃葡萄?”

“不對,不對。”我擺著手,搖著頭,假裝不想吃葡萄的樣子,免得他刮我的臉蛋。

嘿嘿嘿……不是,是啥?看你的嘴角!“啊”,我頓時覺得口角外冰涼,用手一摸,是涎水,羞得我一頭紮進爺爺的懷裏,“咯咯咯”不停地笑著。

爺爺心疼我,幾乎是有求必應,立即就答應午飯後動手。

事先爺爺做好了準備,將家裏的篩予、簸籃、籮筐都騰了出來,又把一根長長的竹竿兒用柴刀劃開削尖,留一個口子,用它來夾葡萄。可是,有些葡萄蔓兒纏繞在高大的槐樹架子上,單靠長竹竿不行,非得上樹再拿上竹竿才能將葡萄一串不留地摘盡。爺爺為姐姐扶住梯子,姐姐在樹上往下夾,我飛跑著接運。我們的戰鬥剛剛開始,就招來三五成群的夥伴們,不知是來湊熱鬧,還是也饞得很。這個說:玲玲姐,我來幫你拾。那個說:玲玲,我上樹給你姐姐幫忙。“我也能上樹,”“我也能。”……人多口雜,有些根本沒聽清說些啥,不過大意是都願為我家幫忙。我同意了,因他(她)們是我的好夥伴,常約我去山上撿蘑菇,到竹林外去給豬拔草;在一起編草帽辮子,搓龍須草繩,又常在一塊兒唱歌跳舞、做遊戲,最近,又常來給我助威驅趕鴉雀。人多真好,樹上樹下忙個不停。爺爺見這些斷奶沒幾年的孫孫們忙活的樣子,樂得口裏直讚:嘿,根根真麻利,象個小猴兒,三兩下就扒到樹頂上,嘿嘿嘿,墩墩兒兄弟倆活象小蜈蚣……。爺爺插不上手閑下來了,就坐在碓窩沿上直笑……

我們爺孫仨不歇氣也得幹到天黑,可現在,太陽公公還紅著臉,爬在西邊的山頭上朝那些凡能看得見的地方繼續塗抹金輝的時候,我們就結束了這場摘葡萄戰鬥。這時,院壩中放著三簸箕五籮筐的葡萄被我們團團圍住,一張張圓圓的緋紅的臉蛋上露出了歡欣的笑容,可誰也不願帶頭拿一顆來嚐嚐,而我卻能聽出來,也能看出來,他(她)們在說笑間發出的聲音裏帶有吱吱口水感覺,我正想準備動手給大家一人賞一串做為酬謝,爺爺開口了:孫孫們,還講啥客氣,快取吃吧,但要注意隻能光吃肉,甭吃核兒,要不然,肚子裏就會長出葡萄樹來。

話音剛落,小夥伴中嘰嘰喳喳開了。“我咋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