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碑 (1 / 2)

列車在巴山漢水間穿行。一會兒鑽進長長的山洞,一會兒又飛跨在高高的鐵橋。洞、橋相接,笛聲不斷。汽笛嘯過,穀在久久的回蕩,流水把笛韻又帶的很遠。這笛聲,似乎在訴說什麼,追憶什麼,又象是在致意,在禮讚,在歌詠。

望著車窗外一閃即過,一露即藏的詭麗景象,我心裏默默地想:這九百一十六公裏長的襄渝鐵路,在祖國、的鐵路網上的確是一個有力的。鏈環它溝通了西南,華中、西北廣大地區,是一條重要的交通幹線。它本身的修建就是一個奇跡,據說全線:有隧遭四百餘座,全線有橋梁七百多架。號稱“地下長廊。的大巴出犍:道,全長十一華裏,號稱。空中通道”的紫陽漢江鐵橋,高達七十六米。全線隧道,橋梁的長度占線路總長的百分之五十左右,聽起來令人咋舌,可見十多年前修建這條鐵路時該多艱難不易呀。

我沒有參加過開山打洞、遇水架橋的鐵路建設,所以想象不出當時的難度,但有一個特殊的現象卻給我帶來了不少聯想,那就是在很多較長的隧道外麵,高高的半山腰上,開辟著一座陵園,布滿了墳塋,豎滿了石碑,麵朝著隧道口,特別引人注目。

那石碑意味著什麼,暗示著什麼,說明著什麼,費人深思。

“嗚——嗚——”汽笛一陣長鳴,列車駛進了紫陽車站。

時值春節,鐵路運輸達到了飽和狀態,座位根本不夠,連過遭電站滿了旅客。紫陽是個縣站,隻見車門一開,又擠進一大批人來。

有一個年邁的老大爺,手中拉著十二三歲的小孫子,隨著人流擠到了我們的座位前。我正想起身讓坐,但對麵的兩個軍人已經站了起來:

“大爺,你和小弟弟坐在這兒吧。”

“啊,不不,我們路不遠了;一會兒就到。”老大爺擺手謙讓著。

“你們到哪兒下車?”

“巴山車站!”小孩子脆聲回答了。

“噢,那也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請先坐下吧。”

軍人堅持讓座,大爺和小孩子隻好坐下了。

“嗚——”汽笛又是一陣長鳴,列車往前開動了。

兩個軍人站在過道上說話,軍官模樣的感歎道:“山區變化的真快,想當年我們在這兒修路時,到處是荒山野嶺,晚上野狼和野兔子把工棚的門碰得,冬等響,一有空我們就上山打獵。”戰士模樣的問:“指導員,你也參修建襄渝線的工程了嗎?”

軍官點點頭:“當然。不過我出得力不大。我那時是剛入伍的新戰士,給團首長當通訊員。”戰士又問:“指導員,聽說修建襄渝線,費了很大的功夫,也犧牲了不少同誌呢?”

軍官望了望窗外的山勢地形,回憶說:“是費力不小。就在安康附近,漢江岸邊,有四十公裏的線路要通過蒙脫土地帶。蒙脫土是一種膨脹性的裂隙粘土,遇水膨脹,土體軟化,結構崩鬆,日曬風牛後,收縮幹裂使雨水極易下滲,下滲的水又作用於下層土體,使坡麵土體鬆散,產生滑坍。用當地群眾的俗話說:天晴硬似鋼,下雨成泥湯廣請走一方來兩方。所以這段線路上,曾連續發生大小坍方二百多處,坍方達三百餘萬立方米。經過不少周折,最後找到了蒙脫土的特征,決定以築擋牆為主,輔以排水、護坡、植被、清理等一整套綜合治理的辦法,才把路基修好。”

列車在呼嘯奔馳,軍官望了望前方,繼續說紫陽那邊的趙家塘,是一個複活的大型整體性的深層古滑坡。滑坡體內岩層破碎,山體處於極限平衡狀態,使新建成的鐵路麵臨著山倒路斷的嚴重局麵。鐵道兵和民工們爭分奪秒加勁苦幹,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在線路的二十個滑動工點,灌注了二百八十八根錨固樁,總長度相當於向地殼內部插進一根十五裏長的巨型錨丁,創造了我國築路史上製服大滑坡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