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淋濕了西塘的吳根越角,也淋濕了上官雲飛的心。
此刻他一個人坐在窗前,徑直的看著窗外雨,像一尊雕像一樣,很久紋絲不動。
三娘在樓下也沒有生意,盡管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冒雨而來的遊客進到店中一邊嘻哈的咻著麵條一邊興致勃勃的看著雨中的古鎮。
那是一副純粹的煙雨江南水墨畫,秋雨朦朧了西塘古鎮,同時也朦朧了大多數遊客們的眼睛。
有人就會看著雨景失聲的痛苦起來,也有人默默地任由淚水從眼眶中滑下,滑過麵頰,滑入口中。
每個人都有心酸的過去,都有一段曾幸福的往事。
上官雲飛也不例外,所以,他看著雨中的小橋流水,他漠然了。
他的眼裏是朦朧的秋雨,那朦朧中,不斷的閃耀著一個嬌小的身影。你嬌小的身影像一個調皮的小麻雀,跳過來跳過去,他的朦朧越來越重,突然……
那身影消失了,眼前還是雨中的西塘,還是那些橋,那些水。
雨,好像從窗外打了進來,打在了他的臉上。
窗欞突然“啪”的一下關了,將上官雲飛從漠然中帶回現實。三娘從樓梯口走過來,此刻她已經把門給關了。她不在乎有沒有生意了,這個時候,是下午的十七點五十分。西塘的其他條街上已經燈火輝煌,不管什麼時候,西塘古鎮的街上一到晚上總是燈火輝煌,好像這裏有做不好的生意和做不完生意的人。
三娘轉過樓梯的時候看到上官雲飛那兒的窗戶關了,同時,她也看到了上官雲飛那張俊臉上的一滴水。
上官雲飛此時正準備抬手把窗欞重新拉開,三娘走過來,握著上官的手說道:“別開了,秋雨寒,你穿的單薄,我給你溫壺酒。”
他看著她一臉的柔情,微微點頭,輕聲應允。
窗外是無盡的秋雨,店內一盞紅燈,隻照亮了一張桌子的範圍。
秋天的江南,總是晚的早一些,不到六點,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下來。而西塘古鎮的街上,一片紅彤彤的燈籠,給這千年的小鎮增添了無限風光。
三娘的店,也就是在今天才第一次這麼早關門。
三娘盡管施老板娘,但廚藝絕對是不可忽視,不僅做的精致,而且口味非常好,速度也快。說口味好,不是一種奉承,而是符合了上官雲飛的口味。
他在這裏已經坐了一天,從早上下雨的時候他就坐在這裏。三娘也在櫃台裏看了他一天,他的櫃台恰好可以看到這張桌子。而這張桌子恰好每一次上官雲飛來都坐在這裏,與其說是一種巧合,不如說是刻意為某人而留。
三娘滿滿的給上官雲飛倒了杯酒,酒香味兒瞬間的飄了滿屋子。
“好酒!”他讚道。
“好酒需要人來品。”她笑道。
三娘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二人相對而坐,燭光照在二人的臉上,將他們的輪廓印在牆壁上。那輪廓分外標誌,宛若傳說紅的俊男美女的倒影。
說句實話,此二人長的確實都不錯。
酒入愁腸愁更愁,上官雲飛一應而盡,三娘滿滿在再次滿上。她黛眉含笑的看著上官雲飛,說到:“吃菜,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的胃口。”
時間緩緩的流淌著,就像樓下那橋下流著的河水,沒有人知道那河水流向哪裏,也沒有人會去問它去向何方。江湖就是這樣,你來了,就會有人認識你,你走了,也沒人會挽留你。
天下第一麵的招牌已經改了,天下第一那四個字已經去掉了,隻剩下一個“麵”字。
倘若每個人都去爭所謂的天下第一,那一定會帶來無數的爭鬥。三娘知道了這個道理,也就去掉了那四個字。去掉那幾個字的時候,西門野站在自己的西門汀前也看到了。
他的臉上還是麵無表情,就像沒看到一樣。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究竟是波瀾壯闊的還是平靜如水。
不過此刻,西門野也在看著雨中的西塘,西塘的煙雨,也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隻不過,他的雙眼沒有因為煙雨的朦朧而濕潤。那雙眸子深邃的看不到一點兒從內心透露出來的,哪怕是一點點,也沒有。
酒,不僅是解愁的好東西,而且還是調情的最佳飲品。三娘此刻的臉頰紅紅的,燭火印在她的臉上,煞是好看。上官雲飛徑自的看的呆了,那張姣好的麵孔,竟有著萬般柔情,那雙千萬種風情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她托著腮,似乎是睡著了,也似乎是不勝酒力。
上官雲飛也醉了,酒和女人,是男人一生都戒不了的。盡管上官雲飛戒了很久,但此刻,三娘又豈容他再次戒下去?那情結,如果有人執意解開,想必封閉的再緊的心房都有可能被打開。
何況,上官雲飛又是個年輕人。
紅色落紗帳,酒醉情迷。
江湖,除了風雨飄搖和殺戮之外,別忘了,還有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