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一)(1 / 2)

“咚咚咚——”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刺入他的鼓膜,狠狠撕開了他模糊的意識。盡管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早就不聽使喚,他還是極吃力地皺了皺眉,來表達心中的不快。

新王重典治亂,甚至對他動用了廢除已久的極刑。磨細的圓頭木樁從他的下_身插入,在體重的作用下一點點貫穿整個身體。對他來說,死亡的過程幾乎被拖得像永恒一般漫長。

他已經被綁在廣場中央示眾超過三天了。被繩索緊縛的身體起初是一陣陣讓他心悸的劇痛,後來變為磨人蝕骨的麻癢,再後來那些感覺都消失無蹤,隻剩下徹底的寒冷,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而去。

在他以為死亡終於來臨的時候,卻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咚咚咚咚——”撞擊聲變得比之前更加激烈刺耳,巨大的響聲又喚醒了知覺,激起一陣難忍的頭痛。

那大概是慶賀新王開國的鞭炮聲吧——他在心裏這樣想。

爆炸般的噪音還在繼續著,這一次他還聽到了一個男人帶著怒氣的叫喊:“江楓,別讓我知道你在屋裏!敢一整天不接我電話,作死啊!”

江楓是他的名字。雖然渙散的思維沒辦法辨別清楚整句話的意思,但語句中滿滿的惡意和怨恨還是傳入了他的大腦。

自古成者王敗者寇。他被新王作為亂軍梟首酷刑處死,這些天來聽到的各種咒罵和侮辱多不勝數,早就習以為常。

那人顯然不肯罷休:“喂,你在屋裏就痛快兒地給我開個門!奶奶的,非逼我找鑰匙……”

噪音終於停下,男人的音調也低了一些,似乎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我可跟你說,這是我求爺爺告奶奶費老大勁才求到楚天王答應見你一麵。你今兒晚上收拾利利索索地跟我過去,到那你就伏低做小喊弱抹眼淚,死也得求他撤訴……要不然,法院回頭真判了你抄襲,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你知道嘛你!……操了,鑰匙呢?……”

兩聲門開闔的“吱呀”聲之後,聒噪的嗓音離他更近了:“……今兒晚上楚天王就算叫你跪在地上磕頭認罪你也得笑著給我磕,知道嘛你……誒你這人怎麼還在床上躺著啊?我的祖宗喲,你不是一直睡到現在還沒起床吧?您老看看這都幾點了,操,晚上五?點?半!再過一會太陽公公都下班了!”

他感到自己被人扯著領子拽了起來。是誰這樣膽大包天,竟敢違抗王命私自解開他身上的繩索?還是說是新王不肯放過他,又想出了什麼餘興節目?

緊接著他的左臉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人顯然收了力,打得並不重,但他完全麻痹的感官竟一瞬間重新鮮活起來,臉頰上火辣辣的刺痛極為清晰。

男人的聲音就從他麵前傳來,他幾乎能夠感覺到濃濃的怒氣直接噴在他的臉上:“就你這樣還唱什麼歌出什麼專輯啊?今年合約到期趁早給老子滾蛋,你不想好好當歌手我還想好好當個經紀人呢!趕緊起來別裝死!”

叫一個瀕死之人別裝死實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他還是勉強睜開眼睛,視線晃了幾晃才總算對準焦距,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從長相到氣質都極其普通的陌生男子,中規中矩的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看起來頗為滑稽。

江楓還來不及細想這個人是誰找他要幹什麼,就覺得額頭像要裂成兩半似的劇痛起來。頭痛甚至引起了胃部的痙攣,他彎下腰去幹嘔了幾下,因為胃裏幾乎沒有食物,隻吐出一點胃液。

“昨晚灌黃湯釣馬子去了吧?你自己說,這一年我費了多大勁才蓋住你那些大小緋聞?可給我長點心……”男人嘴裏抱怨著,輕拍著他的背,視線落在床上散落的醫用注射器和一盒藥液上麵。十支裝的藥液已經空了七支,折斷了開口的小玻璃瓶淩亂地落在床上,還有些用過的棉簽和紗布。

“靠,你他媽又開天窗!跟你說了多少次,靈感不是這麼個找法,負麵新聞也有輕有重,吸毒這事要是讓人扒出去,你就徹底玩完了,跳黃河裏都甭想洗白!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那人說著把江楓睡衣寬鬆的袖子往上一擼,纖細的手臂上一大片青紫色的針眼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不可能是他的手臂!

他原來的手臂雖然算不得壯,也絕對沒有細弱到這種程度。最主要的是,骨骼的形狀完全不同——這條手臂的骨骼太年輕了。

模糊混亂的意識漸漸明晰,他終於能夠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前一刻他還站在廣場中央,被綁在刑架上等待死亡的降臨,然而現在卻半坐半躺在一間陌生臥房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