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七天七夜噩夢般的航行,洶湧詭異的海麵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懸掛血色鸚鵡旗幟的船隊最終停泊在一個島嶼邊。淩波這才稍稍放鬆連日來生死時速的緊繃情緒,有機會透過船艙的小窗眺望,外麵的海水有五種深淺不一的藍色,透明得可以看見海底的綠藻叢,這個陌生的島嶼漫山遍野盛開著火紅的鳳凰花,在碧海藍天的襯托下一如濃墨重彩的西洋畫。
淩波驚喜地說:“賊窩到了,我們真的成為海賊的俘虜了呀。”
甄虛子微笑:“你看起來還挺興奮的,小淩波。”
淩波笑道:“甄伯伯,我還是第一次當俘虜呢!”
奧菲利懊惱道:“要不是船上儲備的淡水枯竭,我們也不會買這夥強盜摻了麻藥的水。”
“我們又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劫持我們做什麼?”
奧菲利歎道:“他們看中的是我佩劍上的家徽,還有你的耳墜子。我身上還有蓋有國王印章的文書,恐怕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準備勒索贖金。”
淩波摸了摸右耳,才想起人魚之淚的耳墜子和奧菲利的佩劍一樣,都被劫持他們的海賊給收刮了去,氣呼呼地踢了關押他們的艙門一腳,叫囔道:“喂!把我的耳墜子還給我!”隻有這耳墜子是親人留給她的遺物。
門外響起一聲粗暴的嗬斥,所用的語言淩波根本聽不懂。
奧菲利翻譯:“他們說:再吵就把我們扔進西太平洋喂鮫魚。”
“西太平洋?”甄虛子吃驚地看著窗外的海麵,難以置信,“不可能啊,短短幾天,我們怎麼可能從西洋航行到西太平洋?”
淩波不解:“西太平洋在哪兒?離亞速國很遠嗎?”
奧菲利歎道:“如若這裏真是西太平洋上的島嶼,我們就等於又回到了起點。”
“咦?不可能吧!”淩波急躁地又踢了一下艙門,麻藥的效力似乎還在,使不出力氣。
甄虛子拉住淩波,說道:“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天的航行太奇怪了,不是嗎?而且劫持我們的這幫家夥可不是泛泛之輩,其中幾個是宿主。進了賊窩,我們恐怕很難脫身啊。”
淩波吐了一口氣,對奧菲利說:“奧菲利哥哥,他們說的鳥語我聽不懂,不如你幫我問問他們,我們的贖金是多少?我倒想看看,國王舍不舍得出錢贖我呢。也許國王並不在乎一個流落異國的女兒,你說過,國王膝下還有一雙兒女,不是嗎?”不遠萬裏的追逐和尋找,對展翼還是對父親,也許都隻是一廂情願。
見淩波的笑臉掩蓋著一絲寂寞的自嘲,奧菲利心內糾結,勸道:“你別這麼說……國王數次派遣使者赴明,就是為了尋找你啊。”
“那麼,為何娘當初要離開爹呢?又為何會死在歸來的途中?”
奧菲利怔了怔,含糊其辭:“這……是王室的家事,作為臣下,我並不知情。”
淩波對他的回答顯然並不滿意,正要追問,忽然門外響起看守的聲音:“紅頭發的小丫頭,對,就是你,我們團長要見你。”
聽過奧菲利的翻譯,淩波騰地站了起來,握著拳頭說道:“來得正好!我會讓他後悔劫持了本小姐。”
甄虛子勸道:“小淩波,你可別輕舉妄動,畢竟我們寡不敵眾,越獄還需從長計議。”
淩波說:“我知道,甄伯伯。諸葛爺爺常說,知己知彼,方有把握得勝。可眼下第一要緊的是得把娘留下的珍珠耳墜子搶回來。”
淩波出了艙門,正想大展拳腳,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笑盈盈地等在沙灘上,手裏還拽著一隻飛鳥風箏。這令她有些意外,她原以為海賊頭子會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押送她,麵對一個比她小的孩子,她反倒不好動粗了。男孩長得很清秀,眼睛像兩顆黑葡萄,隻是頭上包著又大又圓的頭巾,頭巾上還停著一隻很大的紅色金剛鸚鵡,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他用波斯人的禮節向淩波行禮,笑眯眯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