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再去島上偵察,卻意外地看到精衛號與賊船停泊在一起。
不可能啊,淩波的精衛號不是許多天前就往南洋方向去了嗎?
展翼後悔沒有冒險深入敵營探尋,如果淩波他們真的被劫持,就不得不與血色鸚鵡大幹一場了。
“翼!你發什麼呆?你手掌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吧!”傑尼斯不耐地一聲大喝,展翼才抬起頭來,發現屋裏的眾人都齊刷刷地注視著自己。
展翼一麵拆手掌上的紗布,一麵氣勢十足地說:“別那麼多廢話了!我們準備開戰吧。”
“什麼?”見他一反常態,傑尼斯反倒有些無所適從。要知道上次在強盜島和血色鸚鵡交易,這混小子打亂了他的計劃,根本沒打算全力以赴。不過事後,他也後怕,身處敵營才深刻體會到他的計劃的確太過危險,但他又不甘心放棄。於是,他決定多拉一些人下水。
西班牙海賊頭子不屑地打量著展翼:“好狂妄的小子啊!瞧你弱不禁風的樣子,以為開戰是小孩子打架嗎?”
展翼冷笑道:“至少我不是天天窩在這裏吵架。”一麵從袖管裏抽出一張畫好的海戰圖攤在桌台上,奪過一把匕首在強盜島的地圖上比劃,“敵方的營地我已經勘察了好幾遍,十五艘敵船分布在這一帶,而這個位置是守衛最薄弱的地方。我們隻要兵分三路,一路聲東擊西剿滅巡邏的敵船,一路用火攻燒掉停泊船隻,炮轟掩護最後一路在西岸登陸。今晚一更天左右,海上會刮東南風,是出戰的好機會。”
眾海盜從未見過的描繪得如此嚴密的海戰圖,驚訝地看看那些玄妙如同咒文的文字,又看看說起戰略部署頭頭是道的展翼,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爆發出又一輪激烈地爭論:“聽起來似乎不錯,其實我們西班牙人早就想到了,就由我們來主戰吧!”
大鼻子海賊頭子嗤之以鼻:“你們想到的?哈哈,你們隻會放馬後炮吧!無論從人數還是裝備上的優勢來看,都該是我們葡萄牙艦隊主戰才對。”
聽著無休止的爭論,傑尼斯開始懊惱自己怎麼拉了這麼兩夥難以合作成事的家夥。忍耐到了極限,索性拔出銀槍,朝梁上開了一槍,這才震住了場麵。他正要發話,卻見一滴殷紅的血從打穿的屋頂滴落下來,在地圖漾開一朵血花。
“屋頂上有人!”
展翼一躍而起,足點桌台,運力衝破屋頂。隻見一個身披金色紗麗的蒙麵人懸浮於屋頂之上。左臂受了槍傷。
有人很快認出:“糟糕!是金翅鳥!”
他們衝出屋外,驚見屋外的守衛都躺倒在地。屋頂上除了即使蒙了麵也金光四射的迦樓羅,還有另一個像波斯人一樣用紗麗將頭臉包得嚴嚴實實的神秘女子——正是鴻翎。
傑尼斯萬萬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竟然打中一個探子,而且此人是血色鸚鵡海賊團中外號“金翅鳥”的一員猛將。他興奮地叫道:“翼!別讓這賊婆娘跑了!殺了她!”
“是個女人?”展翼站在屋頂上,麵對氣勢不凡的迦樓羅,心下有些納罕。
這群佛郎機海賊迦樓羅並不陌生。強盜島上的那塊地盤就是血色鸚鵡從佛郎機海賊手中搶過來的,當年那群佛郎機海賊被打得落荒而逃,血色鸚鵡也有不少船員死在火器之下。幾乎年年季風季節雙方都會爆發衝突,佛郎機海賊吃過幾次虧,就采取懷柔戰術,協商進行貿易登陸,團長也同意用南洋和西洋搶來的珠寶與他們交換火器。才消停了一兩年,沒想到佛郎機人賊心不死,今日聚集在這裏密謀剿滅血色鸚鵡,畢竟賊群島是西太平洋進入東瀛的要塞。
隻是她沒預料到自己如此隱秘的窺探竟然會被傑尼斯發現,而且他腰間的那把銀槍並不是花哨的裝飾,若不是她戴著鑲嵌翡翠的臂環,恐怕手臂受的傷更加嚴重。
還有眼前這個衝出來的年輕人,明明是東方人的麵孔,為何與紅毛賊混在一塊?而且就憑他按刀蓄勢待發的姿勢,迦樓羅就可斷定,此人的實力不容輕視。
迦樓羅正欲應戰,身後的鴻翎卻使勁拽她:“快走啊!別跟他打!”
“為何?你認得她?”迦樓羅不解,也不理會。她打定主意先發製人。
鴻翎無從解釋。真的是他麼?為何他在這裏?她躲藏在暗處乍一看到展翼時,隻覺得神魂也凍結凝滯,敲打不入。若不是屋內嘈雜,一定能清楚地聽見她的心跳聲,每跳一下,都是肝腸寸斷的痛。
他的頭上包裹著我送他的汗巾子,他還憎恨我嗎?難道我不是準備好了再見他的嗎?何以放不下這層層偽裝?何以不敢正視他的眼眸?由不得她多想,迦樓羅和展翼已經雷厲風行地過招起來。
隻見一個如飛天旋舞,衣袂飄飄藏著淩厲的刀鋒;另一個如蛟龍神行,掌風呼嘯煽起紅蓮之火。這二人打得眾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其實雙方都未使出一半功力,隻是相互試探。
隻有傑尼斯看出展翼未盡全力,火冒起來:“翼!你磨蹭什麼?再不出手我開槍了!”
迦樓羅也納悶展翼明明有刀卻固執地不出鞘,是在輕視她麼?惱羞成怒下,出招更添幾分毒辣。一刀砍在龍涯刀的刀鐔上,那波浪形的刀鋒竟削下一片薄薄的銅片,展翼心下懊惱:既然我無法拔刀,就沒必要在刀劍上浪費力氣了。戰場上可容不得憐香惜玉,還是早些結果了對方吧!於是,他也提升神力,反手一掌將迦樓羅震開百步遠。